第十五章 长生牌坊(第8/8页)

秦凤仪道:“阿悦哥你就是太谦虚啦,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中过案首的人!而且,你书念得比我好。再说,咱们秀才,只要考秋闱的,哪个不想中解元!我可想中解元啦,我不但想中解元,还想中状元!”

秦凤仪发表了一通解元状元论,神情之自信,语气之笃定,让诸人都相信:这白痴先时说要考案首的话,真不是随口说的啊!人家的确就是奔着案首去的,只是没考中罢了。

在方家说了会儿话,秦老爷就带着儿子告辞了,要回去准备拜师礼。这正式拜师,自有规矩,秦家要亲自按拜师的礼仪,带着拜师的礼物,在孔圣人跟前烧过香,给方阁老磕过头,才算拜师的。

秦太太得知了儿子就要拜方阁老为师的喜事,越发欢喜,中午宴席就甭提多丰盛了。秦凤仪道:“娘,拜师礼后,我就去京城,看看阿镜妹妹。再者,我大舅兄中了传胪,前些日子我忙着考秀才,这回也亲自去贺一贺他。”

秦太太笑:“我已是把给亲家的礼物备出来了,李大公子那里,另备了一份,都写签子上了,侯府一看就能明白的。那一会儿就打发管事去码头定船,只是,这一去要多久才回?”

秦凤仪道:“阿镜妹妹生辰在五月,过了端午我就回来。”

秦太太道:“这刚拜了师,你要去京城的事,还需与方阁老说一声才是。”“我晓得,还得让方爷爷给我指几本书,我好在路上学习,不然,大好光阴岂不浪费了。再者,解元可不是秀才,秀才背一背就会了,解元就要看积累了。我得多多看书才行。”秦凤仪说得头头是道,秦太太给儿子夹了一筷子海参,满眼笑意:“我儿多吃点,这考秀才都累瘦了。”

拜师之后,秦凤仪还参加了新秀才的茶会。说来,受了回冷待。

还有人跟秦凤仪说了通礼仪啊端庄啊之类的话,一堆之乎者也,听得秦凤仪头晕。

待茶会散了,秦凤仪还问方灏:“怎么大家都不爱理我啊?”

方灏也不想搭理秦凤仪,奈何,不是他不想搭理便可不搭理的。秦凤仪道:“你说不说?你要不说,我就把你去花楼吃花酒的事告诉你娘!”

方灏气呼呼道:“你少给我造谣!”“快说!”秦凤仪催他。

方灏没好气:“你看看你这一身是个什么样子,都是秀才了,还成天跟个纨绔似的。秀才得有个秀才样子,知道不?”

秦凤仪大大的桃花眼一斜,挑出个欠扁的模样,继而一抖身上的大红织金的袍子,道:“什么是秀才样儿?跟你们似的,一个个老气横秋的。分明就是忌妒我生得俊!”

方灏实在跟这等浑人说不来,暗道:这等白痴竟也能中秀才,真是天地不公!

小时候就这样,他与这姓秦的同桌,他傍晚回家背一个时辰才背会的书,这小子总是在先生检查时才临时抱佛脚,结果,竟背得不比他差!先生考试,他不就没给这小子抄嘛,半路还被这小子揍一顿!如今,又是这样不识好歹!

方灏冷哼一声,不与浑人打交道,拂袖而去。

所以,秦凤仪中了秀才,因他总这般花团锦簇、光彩耀眼,诸秀才看不上他,竟没能结交到几个朋友。

不过,他也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的家伙。他这眼瞅就要去京城看媳妇了,被酸秀才团体排斥啥的,早被他抛脑后去了。四月初,秦凤仪辞过父母师长,乘船北上,直奔京城!说来,这回租的是漕帮的大船,罗朋也要往京城做生意,便与秦凤仪一道。秦凤仪跟罗朋说起自家媳妇的事,罗朋听到他这段梦中姻缘,就问秦凤仪:“你这梦里难不成就梦到成亲了?有没有梦到科举考题啥的?”要是这个能梦到,他兄弟不就省事了吗?

秦凤仪郁闷:“我要是能梦到就好了。唉,我梦里就没考过功名。”“那你如何把弟妹娶来的?”

“不知道啊,就记得娶了。”

罗朋道:“你这梦,要紧事一点儿没梦到。”“我媳妇,这还不是要紧事?”

罗朋忍俊不禁:“别说,这是最最要紧的。”

“是啊。”秦凤仪道,“阿朋哥,等我娶媳妇时,你可得给我做迎亲使。”罗朋笑道:“这一准儿没问题。”

俩人在船上,彼此说了不少事,秦凤仪主要就是在为自己的亲事而奋斗。罗朋比秦凤仪年长,他的亲事,家里倒是给他定了,是漕运提督的干闺女,罗朋很不愿意,道:“消停消停再说吧。”

秦凤仪颇知这里头的猫腻,什么干闺女,说不得就是漕运提督家丫鬟使女一类。要是个清白的,还好说,倘是个被收用过的,不是现成的一顶绿帽子吗?但有时商贾为了巴结做官的,这些也是常有的。秦凤仪家里也是商贾,但他家就他一个,再者,秦凤仪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个,道:“一看就是你那后娘给吹的枕头风!”

罗朋不是后娘,是嫡母。秦凤仪道:“阿朋哥你还不如自己去做一番事业,何必挤在漕运争家里这仨瓜俩枣。你越是能干,你那后娘越是怕你抢家里产业。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干!挣多少都是自己的!纵不比在漕帮威风,少生多少闲气!”

罗朋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待到了京城,罗朋自去将货物送去铺子里,秦凤仪便骑着自己的照夜玉狮子,后面雇了许多车马带着礼物,花团锦簇又满面春风地直奔景川侯府!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景川侯府竟然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