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细作之争(第12/15页)
秦凤仪想了想道:“他们是不是要自己管啊?”“那是自然,不然他们这么屡次提及藩镇上的宗室书院作甚?”“可他们哪里会管书院啊?他们连自己儿孙的教育都管不好呢。”“这是两码事。”李镜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了,藩王们要管着藩镇书院,无非要他们各自藩地的宗室之心罢了。他们自家子弟送到京城来念书,可有些个爵位低的宗室子弟,或是无爵宗室子弟,就得到藩镇上的宗室书院念书。你想想,咱家在扬州时,遇着个窘迫的学子,还会给些银子资助一二呢。这些藩王,哪个不是财大气粗,倘有出众的宗室子弟,他们先笼络了,以后自然是有好处的。这就是他们要把藩镇的宗室书院建起来的原因,若是朝廷允准,就是叫他们自己出银子建,他们也是愿意的!”
秦凤仪这才明白,里头还有这些个私心呢。
秦凤仪道:“可先时他们各府里估计也有宗学,难道没有宗室子弟过去念书?”“先时没有京城的宗学书院啊!”李镜论思路较秦凤仪清晰一千倍,道,“朝廷要革普通宗室的粮米,其实这些个王爵国公,那些个普通宗室的死活与他们有何相干?他们摆出一副肉疼的模样,无非想跟朝廷要好处。为什么别个好处都没要,就要建书院?京城的宗室书院建起来,还是陛下亲自做山长,陛下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叫宗室子弟大批闲置,总要给一二实缺的。这就是宗室子弟的晋升之梯啊!你想想,春闱三年一考,每次不过取三百人,可这就是寒门的晋身之梯,多少寒门学子苦读十数载、数十载,就为一搏功名。不论宗室书院,还是宗室大比,宗室所谋最终就是这一道晋身之梯。有了这晋身之梯,非但是有爵宗室的子弟有了机会,那些无爵的,已与平民无异的宗室一样是有了晋身机会。你以为宗室不想做官,不想讨实缺?我跟你说,他们都要想疯了!有了宗室大比,以后有爵宗室亦会督促子弟用功念书,那些无爵宗室,想为官,也只有读书习武的路可走!所以,这书院建成,定与宗室们先前混吃等死的时候大不同!藩王们哪个是傻子,自然想掌握藩镇上的宗室书院!”
“那不能叫他们管呢。”
“对!绝对不能让藩镇的宗室书院落入他们掌中!”李镜道,“不论哪里的宗室书院,一定要在朝廷的管辖中才成!”
这事有多么得罪人,只看秦凤仪重新遭遇到刺杀,就可知晓了!秦凤仪这担惊受怕的心哟,绝对不是半斤好茶给安慰得了的!
秦凤仪接下来做的事,真不怪人家派刺客刺杀他。
因秦凤仪在宗室书院建设的问题上发表了自己的高见,而且秦凤仪这主意呢,得到了宗室的认可。至于清流,好吧,清流也不是很反对,反正即便陛下任京城宗室书院的山长也只是个名头儿,宗室若是想做官,必得经宗室大比才行。
清流们要做的事就是,必然要给宗室大比画出个道道来,总不能每年都是矬子里面拔高粱来选拔宗室人才吧。
清流们就是要把这个道道给宗室画出来。
这方面,秦凤仪是不大懂啦,但他一向认为,念书又不是什么难事,秦凤仪的口头禅就是:“我这祖上十八辈平民的都能念四年书就中探花,宗室子弟就是不如我,太祖皇帝的子孙也不会差太多吧。”这话真是能把宗室气死,宗室藩王们真想说,你们清流有几个念四年书就能中探花的啊!偏生秦凤仪捏住“太祖皇帝的子孙”这七个字,简直能把宗室藩王们噎死!
最可恨的是,清流们简直是奉此言如圭臬,时不时便要说一回,仿佛秦凤仪已经成了清流念书中的代表人物。清流中未尝没有比秦凤仪会念书的,但由于此时是拉仇恨的时候,清流们对秦凤仪的态度,就似李镜说的,终是没将秦凤仪视为自己人。其实,李镜这话事关自己丈夫,未免有些偏袒。想想先时秦凤仪做的那些事,现下清流肯接纳他,已是清流大度了。
所以,清流便很坦然地拿秦凤仪这话来噎宗室,把宗室噎得难受非常,每每听到此话,再想到最先说此话的秦凤仪,那仇恨值真是唰唰往上涨。
这还不是最拉仇恨的,毕竟宗室们其实也是有些傲气的,虽则这次宗室大比子弟们考得很不怎么样,但诸藩王国公深信,那是先时子弟们没有好生学习的缘故。只要子弟们用功念书,还怕学不好吗?自家孩子各项资源比平民强百倍,没理由学得比平民差啊!
所以,宗室也有宗室的傲气。
待得这宗室大比的规章制定出来,真正拉出血仇的事情来了。那就是藩镇宗室书院的建设,就不算秦凤仪出门遇刺之事,双方谈判时,顺王与秦凤仪就不止打了一场,有一回两人都打急了眼,还在地上滚了一回,秦凤仪嘴角被顺王打出血,顺王也没占到便宜,被秦凤仪在脸上咬了一口,那牙印深得半张脸都肿了!
宗室们气得不得了,纷纷到御前评理,闽王更是以七十高龄气得直哆嗦,直接问景安帝:“我等藩王宗室,难道自家孩子学习的书院,我们都没资格去管上一管了?世间竟有如此谬理!若是如此,这宗室书院不建也罢!”
秦凤仪半步不让,大声道:“不建就不建!你们要管书院?凭什么去管?你们管藩镇可能是一把好手,但你们连自家孩子的学习都管不好,明明是外行,非要管内行的事,凭什么?就像文官,偏要去任武职,这合适吗?万事得讲一个理字,王爷不要觉着您年纪大辈分高,就能不讲理了!”
闽王直接被秦凤仪气得晕了过去,大皇子急道:“秦探花,你就少说两句吧。”
秦凤仪干脆两眼一翻,也倒了,他非但倒了,双眼紧闭,嘴角还流血了。卢尚书大惊,扑过去就喊:“秦探花气吐血了!”然后,卢尚书老泪纵横,“秦探花你尽忠国事,可不能有个好歹啊!”
于是,景安帝宣御医来给两人诊治。
秦凤仪回家跟他媳妇儿说:“哎哟,我以往真小看卢老头儿了,先前我都说他刻板,你不知道老头儿多机灵,我一倒,他立刻扑过去抱着我就哭啊,哭得仿佛我真有个好歹一般。”
李镜听得直乐:“你这主意也够坏的。”“坏什么呀,你以为闽老头儿是真厥过去啦,我早防着他这一手呢。”秦凤仪哼一声,“谁还不会晕啊!”
闽王一病就是半个月,秦凤仪第二天就没事人似的与内阁一起继续与宗室藩王国公等商量藩镇宗学书院的事了。宗室能不恨他?宗室恨得眼里都要滴出血了!
连愉亲王的面子都不管用了,愉亲王还去劝过秦凤仪,让他低调着些。秦凤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