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细作之争(第7/15页)

秦凤仪搔搔头道:“我知道啊!都说没事儿了,原本这宗室改制之事就是我说破的,我还当朝上了折子,宗室现下就挺恨我。我起码还有陛下,还有郑爷爷你们照顾着,你们要是换个人来,不一定有我命硬能抗住宗室的攻击。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这两家谈事情,形势都是瞬息万变,眼下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但你只管叫我过去旁听,我自有法子让内阁占住优势的。”

秦凤仪有个优点,甭管什么事交到他手上,从来都是信心百倍的模样,便是景安帝都很喜欢他这自信爆棚的态度,何况此时对胜负都不大有信心的郑老尚书了。

郑老尚书的确没把握说服宗室,但是他有一个理念,凡事即便胜负难定,也不能畏惧对手抛出的任何手段。有一种输,叫——怕了。

郑老尚书这辈子还没怕过,他看秦凤仪如此有信心,不禁一笑:“这事,非凤仪你,我不能放心的。”

“这就对啦!”秦凤仪对于郑老尚书这话就很满意了。内阁这边连搅局的人都准备好了,可见是准备充分。

宗室也不是好缠的啊,只看宗室此一道奏章便将景安帝君臣为难得连一个万全之策都拿不出来,便可知宗室诸王的厉害。

能想出建宗室书院这样让景安帝头疼的法子的宗室,连情报工作都有其过人之处,双方就宗室书院建设的问题尚未展开谈判,宗室就已知道,届时谈判,秦凤仪亦有一席之地。而且连秦凤仪的用途,闽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闽八郎轻声道:“父亲,内阁想用秦凤仪砸场子,那个秦凤仪,的确是个能脸都不要的人。父亲看,要不要先叫此人参加不了宗室书院的谈判之事?”

闽王微微一笑:“八郎,内阁若有万全之策,何须安排秦凤仪砸场呢?可见内阁对于书院之事,亦是没有把握。我知道内阁在什么地方心虚,明日,我就要看看内阁那副小人嘴脸的丑态。”

“父亲,恕儿直言,秦凤仪这等浑人,还是要有所防范,他那张嘴会说出什么,可实在无人能预料。”就像先前,明明是宗室大比后,在说允宗室自由婚嫁之事。这件事,宗室原只想做个略微为难的样儿再答应陛下,不为别个,就因为答应得太容易反叫陛下觉着宗室太好拿捏,故而宗室只是想稍摆个谱儿。结果,就因秦凤仪在场,这小子不知道是哪根筋不正常了,一张大嘴吧啦吧啦就说到裁撤普通宗室粮米上头去了。这该死的祸害,俺们宗室是哪辈子得罪了你啊!

所以,甭看秦凤仪是出了名的不正常,但闽八郎认为,若是正常人的思维,一般是好推测的。哪怕郑老尚书这种,他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但秦凤仪这种神经病类型的,正常人哪里能明白神经病是怎么想的呢?

双方谈判之事,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闽王道:“让你顺王兄去对付他,上回他对你顺王兄不敬,你顺王兄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想把场子找回来了。”

于是,内阁安排了秦凤仪做事有万一的搅局翻脸人。而消息灵通的闽王,则安排了一心想要从秦凤仪这里找回藩王脸面的顺王对付秦凤仪!而这场有关宗室书院的谈判,到底谁输谁赢,在这一晚,在此时此刻,怕也只有天知晓了!别说,还真有人去找钦天监算命了!

闽王虽然提前获悉了内阁谈判的人员配置,自认胜券在握。但就在谈判前夕,宗室也做了件丢人的事。那就是,一个迷信兮兮的镇国公,竟然去找钦天监问天时。

虽则这位镇国公没有直接问宗室谈判胜负,但这都问天时了,京城里哪里有傻子啊!如果真有傻子,就是这去找钦天监算天时的傻蛋了!闽王气得,这还不如去庙里找个和尚问呢。起码你找和尚不会被清流知道,你这去找钦天监,可是叫清流看大笑话了啊!

闽王一向神机妙算,这回清流看笑话的事,也着实叫他给说着了。内阁得知此事,私下很是嘲笑了宗室一回,连卢尚书都说:“若把这算天时的心思用在宗室子弟教养上,断不能考得那般丢人。”

清流瞧不起宗室这神道劲儿,宗室也看不上清流小心眼,成日间圣人大道的,跟咱们谈事情还要安排个砸场子的,这可真是满口仁义礼制,打的好算盘啊!

于是,这么互相看不起的双方,还要在一张桌上谈事。

双方都虎视眈眈,秦凤仪与顺王这对死对头也都准备好了,却有一人很不乐意秦凤仪这差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凤仪的媳妇儿李镜。

秦凤仪有事一向不瞒着媳妇儿,便把他要去砸场子的事同媳妇儿说了,李镜当下就不大乐意,哼道:“这些老东西,好事找不着你,这样得罪人的事就找上你了。别看清流成天说自己如何高远洁白,都是鬼话!”

秦凤仪劝他媳妇儿道:“这怎么啦,反正我也得罪过宗室啦。”“得罪一回跟得罪两回也没什么差别,是不是?”李镜反问。

“不是这么说。”秦凤仪拉过媳妇儿的手,悄声道,“我还没见过内阁是怎么谈事情的呢,何况这可是朝廷大事。我就是想去瞧瞧他们到底是怎么个商量法,也长些见识。”

“难不成除了叫你去得罪人,就没别个位子给你了?”李镜道,“你一向实诚,这是给那老狐狸算计了。”

“不至于,虽则我是跟陛下不错,可郑老尚书内阁首辅,难道会算计我个七品官儿?”

“郑老尚书不至于此,可郑老尚书身边的人呢?不见得个个就是干净的。”李镜道,“找你去砸场以备万一,这主意若是旁人想出来献策给郑老尚书,说不定就是要对付你。”

“难道我就是个傻子不成?”秦凤仪觉着自己聪明得不得了,道,“我是想着,这一来长个见识,二则这事虽是得罪人的事,可也得看怎么做,难不成,是个人就能把场子搅了?”

李镜皱眉道:“宗室改制的事情上,清流虽则没有袖手旁观,可我看他们终是拿你当个外人,不然这得罪人的事,不会落在你头上。”

“我也没把他们当内人。”秦凤仪道,“清流也就那样儿,我与人来往,主要看人的性子,哪里就看清流不清流了。他们也是个狭隘的,把宗室当贼防,既要裁宗室粮米,又不想给宗室些实际的好处,这就叫我看不上。把朝廷弄好了,人人都会有饭吃,若是朝廷里鸡飞狗跳,就你自家吃这饭,怕也不是什么好饭。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我干吗跟他们一伙啊,他们都是讲论资排辈,烦人得很。我是跟陛下一伙的,陛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事我怎么好推托。”

李镜也知此事既已应下,便是再推托不得的了,叮嘱丈夫道:“就是要翻脸,也要瞅准时机,莫要给人留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