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信与奏章(第5/10页)

还有诸多细节、规则是赵长史与章巡抚加上秦老爷、罗朋、秦凤仪,五人一起合计的,种种复杂,光这些条款就写了半尺厚,既有约束衙门的条款,也有约束银号的条款,还有诸如双方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如何赔偿。

总之,诸银号的老东家们研究衙门拟出的种种条款,便研究了半个月之久。

在这期间,李钊、冯将军一行带着长长的马队回了南夷城,有数车茶叶,还有诸多瓷器。东西秦凤仪让罗朋去接收,细问李钊东边儿敬州、义安的情况。李钊道:“敬州、义安都有窑口,窑都开着呢。他们那边的瓷器,多走泉州港,我们一去冯将军就叫人认了出来。义安知府是个老油条,听说他在义安都八年了还不挪坑,在义安发了财。敬州知府年头儿短些,跟我说是州里太穷了,弄些银子补贴一下州府开销。我在他们那里住了些日子,他们对你颇多孝敬,都让我带来了。”说着,李钊送上两个颇为厚实的信封,还有两封请安的奏本。

秦凤仪接过奏本看了,笑笑没说什么,再看银票,一家五万两,倒似商量好的一般。秦凤仪笑骂:“好个狗东西,五万银子就想堵我的嘴,他们倒是想的好买卖。”

李钊道:“路上我们也发现了几处适合开窑的地界儿,都画了地形图,地契也买下来了。南夷的地,当真不贵。”

“是现在不贵。”秦凤仪道,“大舅兄你挑一个去。”李钊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秦凤仪道:“客气什么,你不挑,明儿我替你挑一个。阿悦也从江宁回来了,今儿咱们一道吃酒。”

秦凤仪今天置酒给大舅兄接风且不提。银号各家都在看官府拟出的条陈,别看当时说的山好水好,真正出银子的时候,尤其秦凤仪要求他们将两成银钱放到巡抚衙门做押金的事,几家银号因是做的银子生意,最是注意银钱流水的,两成可不是小数目,这么搁巡抚衙门……

几家正在商量,就听说番县码头又热闹起来。

秦凤仪流水的银子、洋货、香料、宝石运回巡抚府,几家银号当下也不踟蹰了。亲王殿下走私这事儿,简直是除了风季一年无间断地干。

深海码头的确没有建起来,但用小船一船一船运过去,只要有利可图,那些海外商贾,也乐得做南夷这里的生意。无他,南夷这里比泉州港要近得多。而且现在完全是秦凤仪一人的独家生意,亲王殿下的亲卫军现在驻扎在番县港口,旁家谁敢从亲王殿下的嘴里抢肉吃,他不咬死你!

现在南夷走私不过一年,知道的人还少,待海外商贾知道的多了,这个市场也大了,凭亲王殿下一人,断然吞不下这么大的生意。何况,与亲王殿下搞好关系,先为殿下把新城建起来,不怕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

这么一想,几家银号的银子来得颇是痛快!

几家银号已打算冒些风险在亲王殿下这里大投资了。他们的银钱一就位,闽王就写了个奏折在朝里参了秦凤仪一本,说南夷颇多走私之事,请朝中严查!把各银号悔得哟,恨不能把银子要回来。亲王殿下这是要倒灶还是怎么?

许多事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

很多大佬都想不明白秦凤仪的新城要如何建的时候,闽王的奏章给他们提供了新的思考途径。哦,原来秦凤仪在南夷干起了走私的勾当啊。

不过还有个问题,秦凤仪到南夷还不到一年,他就是神仙,怕也走私不出一座新城来,依旧说不通。

新城的问题说通说不通都不甚要紧,眼下闽王上此奏折,说南夷走私猖獗,景安帝小朝会时便让大家议一议。卢尚书一向对藩王没好印象,尤其是闽王。秦凤仪虽则也是藩王,但他是何等身份,他可是经过科举的,正经的清流加藩王,乃清流中的藩王,藩王中的清流。景安帝问诸臣的意思,卢尚书当时心里就说,即便南夷有走私之事,也当是镇南亲王的事,怎么人家镇南王地盘儿的事你闽王这么清楚啊!

卢尚书没直接这么说的原因是有人这么说了。

这么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三皇子。三皇子说:“南夷的事,镇南王都不晓得,闽王就晓得了?这可真是稀奇。”

卢尚书觉着三皇子这话说得不错。

只是转眼便有翰林道:“闽王的奏章中所言,镇南王知吗?”

说南夷走私严重,这不是小罪名,闽王自然会先找齐证据。眼下的关键就是,南夷走私之事到底有没有。

这件事十分简单,郑老尚书道:“不如朝廷发函,问一问镇南王殿下吧。”景安帝道:“可。”

景安帝明白秦凤仪哪里来的建新城的底气了,也解释得通秦凤仪为什么让方悦去江宁织造司找人要建南夷织造局了。景安帝实在没想到秦凤仪胆子这么大,这才到南夷几天就敢走私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当初他与秦凤仪说泉州港的事,秦凤仪的主意就是另建一座港口。

秦凤仪现在绝不可能在南夷建深水港,那么走私的规模估计不大。闽王也太大惊小怪了,南夷走私能有多少,要不靠着走私弄点儿银子,他儿子拿什么建新城啊!可走私的这点儿银子也不够建城啊!

便是以景安帝之阅历与智慧,都没想到秦凤仪是打几家银号那里弄出来的银子。

秦凤仪知道闽王参他的事,是晋商银号的何老东家告诉他的,秦凤仪冷冷翘起嘴角,道:“闽王上了年纪,脑子就有问题了。我这里有没有走私我不晓得,他倒晓得?他听谁说的啊?有证据拿出来就是。”

何老东家忙道:“殿下,小心无大过啊。”他家可是在这位殿下身上投了巨资的。秦凤仪请何老东家坐了,道:“听我说,我虽年轻,见识浅些,也知道海贸与渔民们出海打鱼可是不一样的,必然要有深水港。那深水港岂是好建的?一个泉州港便建了十年,朝廷耗银千万余两。朝廷也没给咱们南夷一两银子建港啊。没有深水港,哪里来的海贸?不会是闽王老眼昏花,把咱们出海打鱼的渔民看成私货贩子了吧?”总之,秦凤仪是一句都不肯认的。

秦凤仪委实没把闽王的奏章当一回事,他这里新城招商要开始了,便与何老东家道:“你们只管办你们的事,当初我七品探花时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

何老东家这才晓得,合着亲王殿下与闽王早有过节。

看秦凤仪这气焰,倒不像是能吃亏的,何况何老东家思量着,秦凤仪再如何被陛下封到南夷,也是陛下的亲儿子,闽王那毕竟是远一层的。两人打官司,陛下就是私心里也不能偏着闽王不是。

何老东家这么一琢磨,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