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客似云来(第15/16页)

傅浩直翻白眼:“能怎么办,反正殿下惧内之名天下皆知。”“知道什么,男人就是得让着女人。”秦凤仪忽想起一事,道,“老傅,要不要把嫂子、孩子们都接来南夷?”

傅浩想了想,道:“这也好。”

秦凤仪道:“你就别回去了,搬家的事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你修书一封,我派人去帮你都搬来就是。”

傅浩自然不会矫情,他在信里千万叮嘱媳妇儿,什么都可以不搬,他那三屋子书一定要一本不落地搬过来。秦凤仪着一个亲卫带一队亲兵,傅浩又打发书童跟着亲卫一并去,免得妻子心里没底。把这些琐事处理好,秦凤仪便挽着傅浩的手道:“老傅,刚刚那首曲子,还没名字,我想,就叫《相送》。你说,好不好?”

傅浩笑:“殿下说好,自然是好的。”“我再为你弹一曲。”

这一回,便是《高山流水》了,饶是傅浩已然猜到,听到此曲时,仍是不由得会心一笑。

秦凤仪出门大半个月,总算是把傅大才子给请了回来,当下全府欢庆。赵长史、章颜、李钊、方悦等人都是面带喜色,深觉秦凤仪这送人没白送,把人给送回王府了。

傅浩见几人喜悦的神色,心下亦是一暖。到了傅浩这个年纪,哪怕脾气臭,人情世故也是明白一些的。如秦凤仪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人多了,竞争自然是会有,傅浩向有才子名声,他这名声不是白得的,傅浩早就见过赵长史等人,知道秦凤仪身边近臣是什么样的风格,对秦凤仪早有估量。很多时候,谋士近臣的风格,也代表了主君的喜恶。傅浩的脾性就不是那种阴险人物,也是考虑到秦凤仪身边的人心思比较正直,比较好相处是真的。

所以,甭看傅浩先时百般拒绝,他对于秦凤仪还是有一个具体而全面的分析的。

其实,傅浩想多了,秦凤仪现在的情况,以后若能一飞冲天,跟着秦凤仪的这些人自然能够鸡犬升天。可相对于鸡犬升天,秦凤仪倒灶的机会更大,毕竟秦凤仪明摆着已封了藩王,朝中哪位皇子上位的机会都比他大。毕竟人家是皇子,前程未定,而秦凤仪呢,已是铁板钉钉的镇南王。就像傅浩说的,有秦凤仪这原配嫡子出身的皇子身份,还有他儿子大阳那青龙胎记,不论谁上位,秦凤仪这支想得个善终都不容易。秦凤仪能把赵长史、章颜、李钊、方悦这些人揽在身边是秦凤仪的本事,但连李钊为了过来,世子之位的册封都被朝廷驳了回去,可见如果秦凤仪倒灶,他身边的人会是何下场了。所以,大家现在一条心地把秦凤仪扶上位都忙不过来呢,争权夺利的事真是没有。见到傅浩这样的大才子来,说啥也不能叫走啊,所以,几人才一遍遍地在秦凤仪耳边说个没完,就是为了要秦凤仪亲自出马把傅浩留下。

今见傅浩与秦凤仪归来,更是人人欢喜,一则为即将成为团队中一员的傅浩而高兴,一则便是为秦凤仪的能干暗暗叫好。果然秦凤仪只要豁出脸,简直没有搞不定的人啊!

秦凤仪直接就让傅浩做了右长史。王府的长史司有两位长史,赵长史是左长史,右长史的位子一直空着,如今秦凤仪给了傅浩,无人不服。傅浩却推辞道:“浩寸功未建,当不得此位。”

秦凤仪挽着他的手,道:“说这话就见外啦,大舅兄和阿悦过来的时候,也是辞了官的。老赵那会儿,也是在家赋闲多年。就是我,做官儿做藩王也没几年。官职不过是个名头儿罢了,具体还得看做事,你素来洒脱,可千万别拘泥啊,老傅。”

傅浩一笑,不再推辞,受了这右长史之位。安置好傅浩,秦凤仪方回内宅见妻儿。

大阳不在家,在公主府玩儿呢。李镜早就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着等人,见到丈夫回来,不禁迎上前,笑道:“总算是回来了。我听说把傅才子留下了。”见丈夫并没有消瘦,且神采更好,李镜方放下心来。

“留下了!”秦凤仪挽着妻子的手,二人一道进屋说话,秦凤仪忍不住与妻子道,“别说,先时是我走了眼,觉着老傅就是脾气大。我们在船上说起话来,才知道,老傅是名不虚传哪。我当时就想着,再不能放他走的。”

侍女捧上温水,秦凤仪先洗漱过,换了身家常袍子,与媳妇儿道:“总算是把他留下了。”

秦凤仪要留傅浩的事早就写信给他媳妇儿了,不过在信上,秦凤仪并未细说。如今人回来了,李镜自然要问一问。秦凤仪打发了侍女,这才一长一短地与妻子说了起来。秦凤仪道:“这几年南夷总算是有些样子了,可前路如何我始终没想好,倒是与老傅在船上一番相谈,叫我有了点儿主意。”

李镜也听得直点头,道:“可见人如其名。”“是啊,当时我就想,怎么着都得把傅才子留下。”

李镜好奇地问道:“傅才子如何才答应的?你先时可是把他挤对得不轻。”

秦凤仪想到自己相留傅浩之事,心下亦是得意。他的性子,便是李镜不问,他也会憋不住的,此时,秦凤仪便细细地与媳妇儿说了一遍。他说:“我真的以为他就要走了,哪里想到他能改主意回来。唉,老傅这人,就是嘴坏,其实心里比谁都重情。”

李镜笑:“错过了你,他也就得做一辈子才子了。”想想丈夫这一路相留相送,人得是在何等样留而不能的心境下才能作出一支琵琶曲呢。虽则秦凤仪说得得意,李镜听着,心下也觉着丈夫有智谋,又忍不住心疼。李镜不信世间还有谁有自家相公这样的诚意。何况,臣择主,除了看主君的诚意,亦要看主君的才干。譬如闽王,一样有诚意,但闽王的才干,不在傅才子的眼里。傅才子有才,得有一个欣赏他的主君,他的才干方有挥洒的天地。偏生傅才子屡试不第,故,李镜有此言。

秦凤仪摆摆手:“媳妇儿,话不能这样说。要是个笨人,或是资质寻常之人,过来投奔于我,这多是看着我藩王的地位罢了。像赵长史、老章、大舅兄、阿悦,都是情分。大苍、小苍赌的是我的将来。老傅先时咱们又不认识,况他这样的聪明人,把咱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还甘冒此风险,这就是情啊。”

李镜一笑:“你以情动他,他以情报你。”

秦凤仪眉飞色舞,禁不住道:“我得老傅,如虎添翼。”

这时,大阳被接回家,见着他爹,跟他爹一顿亲。大阳自出生后就没怎么跟他爹分开过,这一回,他爹一走大半个月,大阳每晚都想他爹,有时想得都想哭,可是他爹每天写信给他,让他帮着照顾他娘和小妹妹,作为家里的小男子汉,大阳强撑着,如今见他爹回来,大阳仿佛一颗出膛的小炮弹般跑了过去,小胖腿往地上一蹬,嗖地一跳就抱住了他爹的腰。秦凤仪一托儿子的肥屁股,大阳两三下就爬他爹怀里去了,抱着他爹亲了五口,响亮亮地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