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傲骨何在(第7/9页)
秦凤仪一咏三叹地感慨着,严大将军却是不好接话了,因为明摆着,秦凤仪嘴里这“我爹娘”说的不是陛下啊。秦凤仪也没打算让严大将军接什么话,又感慨了一回:“我虽能看顾好严大姐,可做父母的,又怎能放心呢,是不是?”秦凤仪顾不得吃口茶,看向严大将军,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何况,家里女孩子在外,总得有兄弟在旁,大将军才能真正放心啊。这样吧,大将军家里要是有什么不放心严大姐非要过去南夷的子侄,也只管与我一道去。一则严大姐有兄弟在身边,到底有个照应;二则,不瞒大将军,我们南夷,什么都不缺,就缺人才啊。”
这下子,连愉亲王都目瞪口呆了,想着秦凤仪真是历练出来了,原来还打着跟严家要人的主意呢。而且秦凤仪还很有理由,不能让女孩子一人在外啊,得有父兄相伴啊,哪怕父亲抽不出身,兄弟得派一个吧……
于是,严大将军不但没能将闺女要回来,眼瞅着还要搭进一二子侄去。幸而严大将军挺得住,没一口应下。秦凤仪狐狸一般,自然也知严大将军不可能一口应下此事,他要设酒请严大将军吃饭,被严大将军婉拒了:“若不是实在担心我那闺女,本不该此时上门。殿下回朝献俘,事务颇多,待殿下有暇,臣再来请安。”
秦凤仪笑眯眯地道:“好,听大将军的。”他又亲自送严大将军出门,严大将军绝非傲倨之人,相留之下,秦凤仪到仪门便止了步,之后由王府管事将严大将军送出。
秦凤仪回头送愉亲王回房休息,愉亲王道:“你那里人手不足,可以与陛下开口。这是公事,并无妨碍。”
秦凤仪道:“要的也不是大将,我那里带兵的大将是不缺的。只是如今刚平信州,待平桂州时,桂、信二州驻守的将领倒不愁,但州之外,尚有各县,山蛮不懂经营之道,别说县了,就是信州都弄得荒凉极了。想重建各县,必然要屯兵。我这里用的都是低品将领,年纪轻的,正可历练。我先时也没想到,是见着严大将军才想起来,他家武门出身,族中子弟若有愿意历练的,不妨来我南夷啊。”
愉亲王想起一事,道:“先时有宗学的几个淘气小子,听说都到你那里去了,他们现下如何?”
“还成。要紧事不敢轻付他们,小差事也能跑个腿儿什么的。”
愉亲王身为宗正,对宗室感触颇深,道:“宗室总是闲置,就废了。倘还可用,不妨多用一用他们,他们年纪轻,正当干活的时候。”
秦凤仪笑:“我也这样想。”
愉亲王微微一笑,问秦凤仪:“要不要去宗学看看?你难得回来,你走后,不少师生都念着你。”
秦凤仪笑:“我在时,骂我的居多,怎么我这一走,倒成好人了?”“这话说的。你在时,明白人也不会骂你。你一走,没个人镇着,我又要忙宗人府的事,宗学实不比当年哪。”愉亲王道,“翰林院的学士们与宗室向来不亲近,宗室的那些小子,没个狠人镇着,就开始淘气了。”
秦凤仪知道愉亲王这是想让他去宗学刷好感,秦凤仪又不傻,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何况,宗室建立,他出过大力气的,对宗学更不是没有感情。秦凤仪便道:“待过几日吧,我去瞧瞧。”
一路送了愉亲王回房,又与愉王妃说了几句,秦凤仪方回自己院儿里休息去了。
秦凤仪自然一夜好眠,而且他与妻子说了几句向严家要人的事后,还得了妻子两句赞,李镜都夸秦凤仪机灵。秦凤仪嘚瑟道:“那是!倘不机灵,也不能入娘子的眼啊。”
李镜一笑,二人便安歇了。
倒是严大将军,回府被老妻好一通埋怨。
严夫人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埋怨丈夫不该教闺女习武开始,一直到丈夫、儿子无能,不能帮闺女抢个好女婿回来,再想到自己娇滴滴的闺女竟然去战场砍人,严夫人更是想直接一拳捶死这老贼算了!
严大将军道:“你就别哭了,大丫头已然如此。她虽未成亲,现在也是有官有职的将领了。”
严夫人拭一把辛酸泪,道:“难道一辈子就不成亲了?”“也得有合适的人啊,你说说,现下哪里有合适的人?”严夫人道:“总得叫她回来,才好相看。”
“行了,把你这心收了吧。”严大将军摆摆手,“咱们大丫头虽则不会针黹女红,却是在战场上有战功之人,岂是寻常闺秀能比的?她要嫁作人妇,只安守内宅,我都觉着可惜。”
严夫人想了想:“总得有个章程吧?”“镇南王说,以后只要有大丫头看中的人,他必然会为大丫头做主的。”严大将军与老妻说了。
自从闺女去了南夷,严夫人不是没想过闺女的终身大事,叹道:“我也不晓得要如何说了,想要个温柔贤淑、贞静自持的媳妇儿的人家,怕也不合适咱们大丫头。可如今她在南夷,我瞧着,镇南王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南夷能有什么出众人物呢?倒是有许多土人,你不是说,现在咱们大丫头练的就是土兵吗,她要是看中个土人,当如何是好?”
这方面,严大将军倒并不担心,他给自己倒了盏茶,慢慢地呷了一口,道:“她一向眼光高,又不能将就,才拖到了现下。好男儿不论出身,平家往上数五代,也不过就是个种田的。只要是她相中的,起码人品、本领上不会差的。”
严夫人担忧道:“我只担心她一人在外,虽则有镇南王夫妇交好,到底只是朋友。再者,凤殿下与王妃平日里也有自己的事务。咱们闺女一直在京城,哪里晓得外头人的心机呢。我担心她会被人骗。”
严大将军心下一叹,三年前镇南王尚无此厉害,眼下手段,较之先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便道:“我想着,派两个子弟过去南夷,你觉着如何?”
严夫人道:“这事儿岂是咱们能做主的,南夷军政不都在镇南王手里吗?就算咱们愿意,镇南王不应也不成啊。”
“是镇南王与我说的。”
严夫人想了想道:“这回献俘的事,我也听说了。咱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家里子弟多了,都在京城挤着,最终能出头的也没几人。南夷那里,听人说是极苦的,可咱们大丫头能去,子弟们也没有不能去的。”
“可话说回来,南夷是个打仗的地界儿,先前就每年都有战事。听说山蛮这也没打尽呢。要是着子弟过去,就派几个能干的,不然倘去了有个闪失,如何是好?”严夫人道。
“这我晓得,你放心,我心下有数。”严大将军道,“我必然要先经御前的。”
严氏夫妻又商量了一回闺女的事,眼下闺女已是退不能退了,普通的婚姻市场标准已不适用于自家闺女。严氏夫妇无奈,也只有让闺女自己去闯出一条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