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老东西!(第2/3页)

燕皇伸手,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燥热的感觉,又开始袭来,他现在有些后悔没带上那把扇子。

“奶哥哥,朕,是信你的。”

陆冰闻言,马上起身,跪伏在了台阶下:

“臣,死罪!”

他确实是死罪;

如果说魏忠河是故意装麻痹大意的话,

那么陆冰,实际上已经在做“请君入瓮”了。

“坐回来。”

“臣,遵旨。”

陆冰只得起身,重新坐回台阶。

“奶哥哥和乳娘一样,一辈子都过得谨慎小心,是因为朕,苦了你们了。”

“陛下,万不得这般说,陆家如今的富贵,全凭母亲哺乳过陛下一遭,没有陛下,就无眼下的陆家。”

“等之后,奶哥哥就可以活在明面上了,先辅佐新君几年,再慢慢将手头上的差事交出去,让陆家,从这里,抽出来吧。”

陆冰脸色动容,他清楚,这是陛下在为他陆家安排后路。

自古以来,操持帝王耳目者,看似都曾风光无限,但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太监不一样,太监,无后。

让陆家从这个阴暗面的衙门里抽出来,实则是为陆家安排后世几代的富贵荣华。

到那时,子孙不成器,也能有几代的读书嚼用,要是子孙成器,陆家也就能从幸进之家,真正地立起来了。

“奶哥哥的身子骨,比朕好得多,到那时,奶哥哥要是觉得自己身子骨还硬朗,大可请放边塞。

朕记得,

奶哥哥小时候常说以后要替朕挂帅出征的;

是因为朕的关系,让奶哥哥这一世壮志难酬。”

“陛下,那是小时候臣不知天高地厚说的话,可真的谈不上什么壮志难酬,且不提无镜了,就是那平西侯用兵打仗的能力,也是臣望尘莫及的。

大燕,不缺臣这一个将军,但陛下身边,缺臣这样一个家里人。

能辅佐陛下,臣这辈子,其实早就无憾了。”

这是陆冰的心里话,他对燕皇,是忠诚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朕曾经恨过,恨这老天,为何不能再多给朕一些时光,朕那时真的认为自己是天子,无所不能;

朕做梦都想着能够让大燕在朕的手上,平定整个天下,一统诸夏。

后来,

朕渐渐明白了,人力,就算是皇帝,也是有穷时的。

做得好自己这辈子,就已经可以了,子孙后代,朕尽量去给他们留一个好一些的摊子。

朕……咳咳咳……”

燕皇又咳嗽起来:

“咳……朕,无愧于社稷。”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前无古人了。”

“还差这最后一点,还差这最后一点,把这最后一点收尾了,朕,就能好好地歇歇了。”

说着,

燕皇看向陆冰,

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道:

“朕这几日,梦到了皇后,也梦到了闵妃,她们已经在下面,等着朕了。”

“陛下……”

“朕这辈子,从未向别人低过头,也从未向别人服过软,但现在,朕已经准备好很多的说辞,准备好作揖,准备好很多的玩笑话。

想着,

等下去后,

向她们去赔不是了。

是朕,

负了她们。

她们,

未曾负过朕丝毫。”

说着,

燕皇伸手指着面前的银杏树,

道:

“闵妃是个憨的,当初嫁入王府的第二天,在皇后那里见到了柔姑,她就特意到朕的书房里来告诉朕,说这柔姑,是她父亲在朕王府里埋下的一颗钉子。

奶哥哥,

这是多好的女人啊。”

“陛下……”

“咳咳……咳咳……”

燕皇再度剧烈咳嗽起来,而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伸手,再度用袖口擦拭了嘴角,

“无镜,肯定是恨朕的,梁亭,也是对朕不满意的,其实,就是朕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时时刻刻恨着自己。

但朕,不能显露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显露出来。

好在,

朕可以给一个交代,

就在这里,

就在一会儿后,

朕,

要给他们所有人,同时,也是给朕自己,一个交代。”

“陆冰接旨。”

陆冰马上起身,跪伏下来:

“臣在。”

“朕命你,接下来,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得插手,你这个衙门里的所有人,都只能用来保护接下来,从这里第一个走出去的皇子。

奶哥哥,

朕一直拿你当家里人,

这次,

就请你,再为朕,把这一次家门。”

“臣,遵旨!”

“魏忠河。”

“奴才在。”

魏公公马上跪伏下来。

“你那一屋子角先生,就这么送人,未免太可惜了,那可是你多年以来的心血啊。”

魏忠河此时丝毫没有自己私藏癖好竟然被陛下知晓的惊慌,

反而很是释然地微笑道;

“陛下,奴才真的是让陛下看笑话了。”

“这些年,辛苦你这个奴才了。”

“陛下,能伺候在陛下身边,是奴才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朕以后,暂时用不着你这个阉货来伺候了,别急着来打扰朕;

和奶哥哥一样,先帮忙操持个两年,再把事儿,都交代好。

到时候,去江湖上走一走也好,去乾国后山看一看,也好,多走走多看看,等实在是觉得外头没什么意思了,再到朕的陵前,陪着朕,给朕讲讲出去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儿。”

“奴才……奴才遵旨。”

魏忠河眼眶早就泛红,强行忍着没哭出来。

燕皇深吸一口气,

目光,看向前方,

骂道:

“那俩畜生,怎么还没过来。”

……

太子牵着姬成玦的手,两个人走在陆府的院子里。

“朱玄成,也是六弟你的人?”

玄成,是朱子聪的字。

姬成玦摇摇头,道:“不是,不过,倒是很早就注意到了二哥你身边有这一号人,还派人去调查过。

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才,通文务,晓军事,还能算得一手好账。”

“所以,他只是被你算计到了么?”

预判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身边最重要的一名谋士。

姬成玦点点头,道:“算是吧。”

“二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挺放松的,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是你最聪明,现在,依旧还是你最聪明。”

“是啊,小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哥哥们怎么会这么笨,哈哈。”

“昨日,你派人传来的书信,我看了。”太子开口道,“这也算是攻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