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见死神的声音(10)(第2/3页)

十秒,二十秒。

默数到五十秒,姜意眠听到,对方回答:“听起来像是我喜欢的游戏类型,有机会要试一试才行。”

谈崩了。

他不打算合作,或者,他并非玩家。

无论如何,一招不行,姜意眠接上第二招:“我爸去世的那个晚上,我们——”

“过程并不重要。”

傅斯行施施然打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温和:“既然结果是我们想要的,眠眠,忘了那个晚上,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起这件事,可以吗?”

“……”

傅斯行与姜同学。

不管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姜爱国已死,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过程不重要。

这句话侧面反应,有些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有些不受控制的元素出现了,那会是什么?

姜意眠没有头绪。

这个副本远比上一个来的复杂,登场人物多,迷惑视线的支线剧情也变多。

她集中注意力,试着梳理进入副本以来发生的所有事件,所有细枝末节,以至于傅斯行喊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玻璃窗倒映出姜意眠轻微皱起的眉,桃形状的眼里没有聚焦,涣散但澄澈。

她常常这样,不知不觉沉默、抽离。

仿佛她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一种生物,来去自如。

傅斯行取来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休息一下。”

他说:“今天会很累。”

姜意眠敷衍地答应一声,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睡着。

大雪,黑夜,哗哗作响的电视机,呲嚓呲嚓割据尸体的声响。

她做着一个噩梦。

而蒋深做着另一个。

为什么。

蒋深的梦里,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孩,一见他就拼了命地撒腿跑。

边跑边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七年前不来?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

为什么不肯帮帮我。

为什么要抓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数不清的为什么在天地间回荡。

蒋深追着追着,也停下来,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去。

为什么我看见了却像是没看见。

为什么没有当回事,难道因为司空见惯?

为什么会司空见惯。

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

他蓦地惊醒,头脑深处如遭捶打,发出一阵一阵钝钝痛感。

“你们真觉得虎鲸今天会来?杀了人还嫌不够声张,大摇大摆跑人葬礼上晃悠?我看,除非他脑子进了水,上赶着进监狱,不然干不出这种事。”

“谁说得定?要是连环杀人犯在想什么,都被你弄得一清二楚,那你离进监狱也不远了。”

路边,车内,老五小六坐在前排,少不得拌两句嘴。

是了。

蒋深想起,今天是姜爱国出殡下葬的日子,心理学上看,不少凶手会挑选这个时间点,趁着人多眼杂,前来亲眼确认犯罪成果,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其中以连环杀手最为典型。

连环杀人犯行为极端,往往享受犯罪、追求刺激。

当连续犯案使得杀人快感降低,个人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他们会自动转向更有挑战感的猎物。

有时,负责追捕他们的警察就是这种猎物。

还有时,从他们手中意外逃脱的生命才是。

因此专案组抄近道返回浪漫港,在灵堂外设伏,一方面期望虎鲸暴露马脚,一方面严防他找上姜意眠,再次犯下命案。

可既然杀姜爱国的是傅斯行,虎鲸怎么可能露面?

除非,傅斯行就是虎鲸。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蒋深一个人而已。他觉得烦,手指用力摁住太阳穴,唇线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

“队长,昨晚访客的资料查到了。”

察觉蒋深醒来,老三找他汇报调查结果:“柳知意,今年三十六,两年前从B市搬来浪漫港;她没有工作住在高档小区,有一个儿子,但没人见过她的丈夫。

“按照附近邻居说的,柳知意长相漂亮,注重打扮,花钱大手大脚,但性格十分软弱、没有主见,几乎没人看见她家里有过陌生男人进出。所以她们猜测,她很可能被人包养过,或者凭着年轻貌美嫁给有钱老男人,丈夫去世后,年纪轻轻守了寡,才卷了钱带着儿子躲到小地方避风头。”

蒋深问:“儿子多大?”

“十八。”

那就不是了。

傅斯行今年二十七,怎么都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柳知意平均每周去幸福咨询室两次,每次超过五小时,是所有顾客里耗时最长的。 ”

老三继续说:“我认为他们正在发展亲密关系,柳知意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确定不再盯下去?”

昨晚蒋深发话,不必再盯傅斯行。

说人人到。

傅斯行的车停在十米开外,人下来,一身周正的黑大衣,绕到另一边去开车门。

姜意眠下车,走在他身侧,两个人装扮相近,举止亲密,这么一看,简直是天底下最登对的男女。

如果傅斯行跟柳知意有一腿,姜意眠又算什么?他把她当成什么?

蒋大队长很明显地走了神,脸色冷沉。

空气中油然而生一种压迫感,惹得前排老五、小六暗暗交换眼神。

“老大今天抽的什么疯,怎么脾气这么大?”

“没睡好吧。”

小六声音压到最低:“昨晚不知道怎么,坚持冒雨赶回来。来了,不留在浪漫港过夜,连夜又上去,到今早再跟着我们下来,估计整晚没睡。”

老五问:“出什么事了?”

他回:“不知道。”

又问:“不是说傅斯行可疑,不让小姑娘跟他接触?怎么一个晚上的个功夫,这俩折腾一块儿去了?”

他:“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昨晚接下照顾人的重大使命,又是初次踏入队长家门,小六没敢睡,窝在客厅看半宿电视。

结果,凌晨两点,房子主人回来,他放心了,一骨碌钻进次卧,呼呼大睡到天亮。连傅斯行来过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其他事。

“瞧你这样,能知道点什么!”

小六一问三不知的懵劲儿,逼得老五急性子,瞪眼睛。

两人正要吵,被老三一句“来了,八点钟方向” 打断,当即摸枪警戒,转头瞧去。

只见浩浩荡荡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一人手里一个花圈,春游似的热闹,横穿马路,准准朝着荣光小区而来。

“都是学生,四个老师。”

老三这才不紧不慢地补上:“可能都是意眠的同学。”

*

经过集体讨论与募捐,姜爱国的灵堂,最终被设在大家常去的荣光小区棋牌室内。

上午祭拜,下午火化、入坟,傍晚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