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笼中的鹦鹉(5)(第2/2页)

从某个角度来说,戚余臣恍若永远长不大的孩童,难以承受成人世界的虚伪往来。凡烟酒生意、皮肉买卖、名利富贵,这些世人所迷醉的物质,恰恰是他避之不及、难以适应的噩梦。

只眼下……难道她记错了?

还是说,在她离开之后,戚余臣有了新的转变?

姜意眠皱起眉,食指抵着太阳穴。

许是残留的药物所致,她的脑子转得温吞,思路都比不得往常的清晰。

这时,楼下的交谈已将将告一段落,机会稍纵即逝。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以最快速度把缠在脚上,身上的枕套被子剥下来,恢复原状。

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一口气推开门,跑出去。

——门外没有保镖。

门板砰一声轻撞在墙上,动静不大,却足以令所有人回过头,望见二楼走廊边的她。

那个侧对她的人自然也是。

一件白色衬衣,长发用红色丝绒绸带松松地绑住。仅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贴着脖颈垂下,微卷的发梢落进衣领,像黑色枝蔓一般称着形状漂亮的锁骨;

整个人如琉璃纸般薄又苍白,脆弱剔透,眉眼偏生得旖丽。

他身上仿佛同时生着两种特质:秦衍之的病,姜小姐的美。

又比秦衍之多了几分柔,比姜小姐多出几分艳。

二者共同缠绕交织出一份糜烂堕落的美,便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涂上微微紫调的唇釉,一片被掐出花液的破碎花瓣,一个因肿胀而开裂、缝隙间溢出汁水的畸果。

就将他推至阳光下吧,任他皮骨精致饱满处处充盈着水光,美艳不可方物。

却已是彻底崩坏前的哀曲。

……

时隔许久再见到戚余臣,纵是姜意眠,也会被那种向死而生的诡谲美感所震慑。

他一点儿都没变。

唯一古怪的是望向她的目光过分生疏。

“请问……”

他好似下意识看向季子白。

“这位是北平隆昌珠宝的大小姐,随着老板过来的。”

心腹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子白眼皮一抬,说得更瞎:“两个月前订了婚,我们打算要一个孩子。”

他的眼神晦暗锐利,说罢,掉头去问姜意眠:“有人送了蛋糕,你是为这个下来的?”

语调倒是平平的,听不出喜怒,似乎对她的突然露面毫不惊奇。

姜意眠不敢掉以轻心,以一双小鹿形的眼睛对着戚余臣,余光快速扫过前方开着的厅门。有心编造出一种‘一觉醒来,脑袋昏沉,看着房里没人,就以为有机会逃跑’的假象。

在那之后,再将注意力转回到戚余臣身上,假意不动声色地打量。

可季子白不好糊弄,终是起了疑心,视线犹如一只险恶秃鹰,张开爪牙,不紧不慢地在他们的面上来回游移。

一时间,厅堂里静得落针可闻,隐隐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纵然心腹不明所以,也暗暗将手指搭上腰间的枪。

在数道用心不一的注视下,戚余臣侧过头来。

氤着雾气似的眉眼轻轻一弯,对姜意眠说了声:“你好。”

接着又对季子白说:“恭喜。”

礼数周到至极,全然一派对陌生人的客套

——他居然不记得她?

姜意眠不禁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