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6/9页)
这几周俞熹禾都和陈幸保持着联系,每天早上他都会打电话过来说早安,微微压低的声音亲昵得像是近在咫尺。
唯一一次没有接到陈幸的电话的那天,俞熹禾接到了另一个电话,是个费城的号码。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陌生的号码,有些疑惑:“喂?”
那边一时没有回应。
此时正值下课时间,有认识的同学走过,和俞熹禾打招呼,她一一回应了,然后发现手机里还是没有回应,心里忽然有某种预感,试探地开口道:“陈幸?”
手机那头的人轻笑出声:“不期待吗?”
俞熹禾脱口而出:“你来费城了?”
“嗯。”他似乎是在外面,周围有汽车的鸣笛声和路人的交谈声。
“今天费城下雨了,你有带伞吗?你在公寓等我,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俞熹禾看了看外面的雨,不等雨停就要离开。她正要冲进雨中时,他的一句话让她停住了:“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要见到了……”
通话戛然而止。
仿佛有感应一般,俞熹禾抬头就见到对面的教学楼后走出来一个身影,他撑着伞,逆着下课的人流而来,气质卓然,相貌出众。
俞熹禾惊讶不已,没想到他说的“就要见到”会这么快。
他撑着伞走到她面前,有些凉的长指拉过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拉近,笑意在唇畔徐徐展开。
费城下了雨,室外的温度有些低,俞熹禾被他拢在怀里后抬起脸看着他,笑意在桃花眼里漾开。
她气息微浮,有些乱。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有急事要处理吗?是不是很严重……”
“嗯。”他又应了一声,低低的,带着淡淡的笑意,满是宠溺。
紧接着他又说:“我很想你,晚一天见到你,我都无法忍受。”
俞熹禾放下刚刚提起的心,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现在居然能够淡定地听他讲这些话:“真的啊?那陈先生,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
“我引以为傲的是你才对。”陈幸失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周围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对相貌出色且般配的情侣,一脸羡慕。
雨声淅沥,如呢喃细语。
晚上,两个人吃完饭回公寓,正准备上楼时,俞熹禾的手机突然响了,竟然是程煜。
其实他已经很少和俞熹禾联系了,今天他的电话来得有些突然。
好在程煜只是问了问罗教授最近的身体状况。前段时间罗教授的身体不太好,经常学校、医院两头跑。程煜的导师和罗教授是好友,他打这个电话来,也不算奇怪。
挂断电话后,身旁的人随口问了一句:“是程煜?”
“他来问罗教授的情况。”俞熹禾收起手机,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我和他最多只会是朋友。”
在一方意有所图的情况下,哪里会有纯粹的朋友关系?俞熹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办法再拒绝。
陈幸不悦地皱一了下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俞熹禾以为他有些不高兴,保证道:“我知道分寸的。”
可她哪里会清楚陈幸的行事准则?尤其是涉及到她,他不能允许有一点点的意外。
费城下了一个晚上的雨,第二天就晴了。
俞熹禾走出卧室洗漱完时,陈幸已经温好了牛奶,餐桌上还有形状完美的溏心蛋以及外卖送来的新鲜水果和寿司。
他还做了意面,搭配现刨的芝士。
俞熹禾穿着长衬衫,一头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她坐在桌前安静地喝着牛奶。
陈幸一边替她擦掉嘴边的番茄汁,一边问:“今天早上有课吗?”
俞熹禾摇摇头:“早上休息,中午要去趟实验室。”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问陈幸:“你这次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休假了,短时间内不会回国。”陈幸把装着寿司的盘子推至她的手边,示意她多吃点。
俞熹禾不解:“你是执行官,你休假了,你的工作谁来代替?”
“重要事项高层会开会决定。”
虽然他是这么解释的,但接下来的两天里陈幸经常接到电话,从国内打来的,都是和公司有关的。
他名义上是休假,却比之前更忙。
俞熹禾问起时,他只说是小问题。或许是他从不骗她,俞熹禾也没有深想,以至于一周后她才知道AK出了事。
有人对AK恶意施加压力,多方面下手,AK接连损失了好几个单子,市值一日之内蒸发近亿。
她在国外很少关注国内的金融资讯,林桃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都不敢相信。第一天市值蒸发近亿,第二天只会以倍数增长,只多不少。
林桃担心地问了句:听说这种针对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AK实力这么雄厚,应该没事吧?
俞熹禾不知道。她不懂行情,也不了解这其中的手段,但她明白“恶意”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怪不得这几天陈幸那么忙。他经常一个人忙到凌晨,却在她面前隐瞒了这些。
俞熹禾是在上课的时候收到林桃发来的消息的,当时罗教授正在台上讲解一篇学术论文,距离下课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越想越着急,于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早退了。
在回公寓的路上,俞熹禾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程煜。
俞熹禾没有心情接电话,她一心想着陈幸,觉得自己蠢得厉害——这么多天来她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就算她无意提到了,也被陈幸三言两语带过。
她没有接这个电话。
她很不安。
她回到公寓后,发现陈幸不在客厅,而是坐在阳台上,用德语在打电话,神情冷淡。
俞熹禾只能听懂很少一部分的德语,陈幸在整个通话中提到的专业术语太多,看到陈幸微沉了神色,她的心慢慢揪了起来。
AK出了事,他比谁都要担心。
陈幸结束通话后转身就看到了她。
此刻她一只手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领,赤足站在地板上,显得有些无措。
他没想到俞熹禾会突然回来。
俞熹禾问他:“AK是不是出事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陈幸刚刚通话时的冷色慢慢消退,他不想跟她说自己遇到的麻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个人撑着……”俞熹禾的话止在了唇边。她想说,你一个人撑着,该有多难熬——就像那时候她成为众矢之的,孤立无援一样。
她没有把那句话说完,而是问了一句:“AK出事你不回国吗?”
陈幸背着光,身后是缤纷的霓虹,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即使是现在,俞熹禾也在怀疑,这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是不是她一个人的臆想,然而,对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