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文异士(第7/8页)
不经意间,门打开了,程学南第一眼看见前来相迎的林索夏父母,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随即,他暗笑自己应该是认错了人,这两人可能是他父母的朋友。可紧接着,他又听到林索夏叫了他们一声爸妈。
没错,他们正是他的父母!
程学南怎么都料不到他们竟然如此的貌美年轻,比英俊潇洒的林索夏还要年轻貌美。他们的皮肤看起来是那样的富有弹性且有光泽,举手投足,一声一句,青春洋溢,绝不是靠药物维持不老神话的男女明星能够相提并论。
他们给他的第一感觉是不真实,他真想拿手去摸摸他们,但理智让他保持住了风度,只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索夏的同学程学南。”
他们极尽礼貌地款待了他,他也没再多想,琢磨着自己应该是少见多怪了,富豪,尤其是林索夏父母这种超级富豪,生活根本不是他这种平头百姓所能够了解的。自己要是表现得太过于大惊小怪,岂不是在向人表明自己见识短浅?这对于一向自诩知识广阔,眼界高远的自己难道不是一大打击?
带着几分虚荣,于此宽敞的大厅里,趁着魔术师还没到,程学南将自己最近的遭遇向林索夏的父亲林德介简单介绍起来。林德介听着,对事件本身并不发表太多看法,只是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让他相信警方一定可以找到她,大可不必太过忧心,多是一些宽慰的话语。
自始自终,林德介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看起来极为关心他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让程学南感受到了一种教条式的熟悉感,他竟感受不到对方任何一丁点儿的关心。他是学心理学的,心理学的第一任务是要对行为进行精确的观察,并研究行为背后的心理机制和精神功能,他试图根据林德介的行为去推测他背后起作用的那一套心理机制。可多留了个心眼,仔细一推测,他却发现,见面的时候,他会向自己露出笑脸,伸出手,安慰自己的时候,他又会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轻声说两句安慰的话语,而他的眼神更是随着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而有了恰到好处的精致变化。他隐隐感到他所做的一切好像都还挺熟悉的,都和教科书上头讲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非常标准。但在他看来,这未免也太程式化,客套化了。
“难道是我的仇富心理在作祟?”程学南自问道,脸上却还表现出一副客人的谦和,而将这些困顿藏得很深,然后兀自在心间叹道:“唉,我这又算什么心理呢,人家如此款待我,我竟然还怀疑人家不是出自真心本意,是在装,心理看来也是够龌龊的。”
就在他不着边际寻思之际,那名曾经在二十多年前因为上了一次春晚表演了一次神奇的近景魔术,从此名满天下的魔术师来到了这处气派的豪宅。
程学南是看着他的魔术长大的,所以很是关注,这位亚洲最具知名度的魔术师还没正式进门,他就不由自主地犯起了职业病,打算等下见了他的面,就捕捉他脸上每一丝每一毫的表情,然后再来给他做做心理分析,看看这名人和自己平头老百姓都有些啥不一样。可是,林德介将门一开,他们身后的程学南第一眼望出去,就看出了异样,他看到已经颇显出几分老态的魔术师,在不经意间以一种很深的畏惧望向了正热情招待着他的林德介,让他一时大感奇怪。
带着几分疑惑,迎了魔术师进入房间。之后,程学南更是留心起来。他进一步发现,无论魔术师表面上再怎么谦和随礼,他一旦看向林德介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几分恐惧,尽管他将它们藏得深沉,表面上和和气气地。
“最近敏感了,”程学南给自己的观察下了个判断,“失去雅意让我变得敏感了。见到生人都会有一种畏惧的,擅长魔术表演的魔术师应当没能例外。”
这位魔术师方一进门,客套了几句,就直接去了林索夏的卧室,认认真真看起电脑上林索夏方才从警局拿到的一段监控视频。魔术师注视着这个带走苏雅意的人在他那一辆小板车上缓缓飞行的模样,不久,他转向程学南,并没有那种看向林德介的藏得格外深沉的畏惧,平静介绍起来:“我想,我是看到了真正的魔法,科技的魔法。从视频上来看,公寓的格局并没有任何着力点可以支撑起这架小板车的飞行,这辆看起来简单朴素的车应该就是御空飞行的,它是靠着自身的科技手段做到了这种地步。而且,我把视频反复放慢来看,如果它真的有其他着力点,是用了什么别的透明材料的话,其实根据光的折射与反射原理,以及魔术师的经验,我想我还是可以分析出来的。但是没有,看不出来什么啊。”
“可是,我的一位研究天体物理的朋友说这样的科技怕是美国都研究不出来。”
“这就不是我的领域了,反正我不认为它是什么魔术。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专业能力有限啦,不然你们再找其他人看看。”魔术师站起身,怀着几分不好意思道:“抱歉了,我帮不上什么忙。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其实还挺忙,各位,先这样啦。”
“不再坐坐吗?”林德介温和道。
“不了,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再见。”魔术师没有再和林德介对上目光。而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一套极显奢华富贵的房子。
程学南见他着急慌忙离去的模样,只以为一个著名魔术师,肯定忙得很,哪有太多时间耗在自己这种事情上,自己难道还真希望他给讲解一大堆魔术的原理?甚或再来给自己当场露上一两手,缓解缓解自己失去雅意后的难安心情?
这样想着,随后,本打算再喝两杯茶也就回去的他,架不住林德介的盛情邀请,留了下来和他们一家子用起了晚餐。
一通吃喝完毕,几杯烈酒下肚,程学南竟有些晕乎。林索夏的父母热情不减,留他在他们家过夜。程学南只觉客气了,何况他心中对林索夏尚有芥蒂,但盛情难却,便当真留宿于此豪宅了。
冷清的夜晚,程学南和林索夏吃饱喝足,洗漱一番尽皆酣睡去了。不一会儿,同一屋檐下,林索夏的父母邀约着一道走进卫生间。在这里,他们解去自己的衣裳,向朦胧的夜色呈现出两具温润如玉的胴体。他们秀色可餐,只怕是两千多年前的柳下惠面对此都未必能够坐怀不乱。
在静谧的月光下,人世间一对绝美的孤男寡女赤裸裸地面对,似要巫山云雨一番,方不辜负此等良辰美景。孰料,他们解下各自的衣裳后,竟然默默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拿起各自锐利的手指,抓向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撕,却是生生将自己身上一层吹弹可破的肌肤撕将下来,露出里面老树根一样的颜色。紧接着,他们把热水器的温度拧到最大,得有个八九十摄氏度,让能够杀猪的热水冲走自己身上的那些皮肉,冲进这个城市的地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