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9/11页)

她正在反应这六个字的意思,奇怪自己为何要后悔,身子忽然后仰,竟被他猛地推倒在汉白玉的池沿上。

来不及感到疼痛,他高大的身躯已覆盖上来,而当他温热的嘴唇准确地贴覆住她的嘴唇时,成玉睁大了眼睛。

心跳都在那一刻停滞,而在蓦然高旷的视野里,她看到地灯笼昏弱的微光里,几片绯红的枫叶正随夜风飘零,像是蹁跹而舞的夜蝴蝶。

四周皆是枫树,唯有泉池上空没有枫叶遮盖,露出一方被月色笼罩的、半明半昧的天空。

这是个吻。

成玉当然知道这是个吻。

玉小公子虽然十二岁就开始逛青楼混脸熟,但其实大多时候她都在花非雾的闺房中同她涮火锅,只是偶尔会到主厅中去欣赏欣赏歌舞。

她当然知道亲吻是有情之人才会做的事,但她从没想过亲吻具体该是怎么样的。据她懵懂而浅显的认知,这件事,应该指的就是两人的嘴唇轻轻贴一贴,碰一碰,如此罢了。

直到今日,此时,成玉才震惊地搞明白,她对于亲吻这件事的理解,居然出了很大的问题。

根本不存在什么轻柔碰触,连三一上来就十分激烈。

他根本没有给她反应时间,在她因他贴上来而惊诧的瞬间,他的唇舌自她微微开合的檀口长驱直入。是完全不容抗拒的力道,几乎带着一点暴烈。

在那一瞬间的头脑空白中,成玉恍惚了一下,震惊地想这是她的连三哥哥,他是她的哥哥,但他居然在亲她,并且,亲吻居然是这样的?

她的头脑在那个瞬间失了灵,所幸她的身体本能地给出了自我保护的反应:在她能够有任何动作之前,她整个人先僵住了。

而他当然立刻就发现了。他停顿了一瞬。

她正暗自松一口气,却突然感到上唇被咬了一下,在那令她感到刺痛的吮咬之后,他的动作竟然更加剧烈起来。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应该反抗,应该伸手推他,或者用脚踢他,却发现双手被他牢牢地按压在地,而双腿亦被他抵住,稍一活动,换来的只是更为强硬的压制。

她因反抗不能而生气,思及全身上下只有一张檀口能动,脾气一上来就想张嘴咬下去,咬疼他。却发现在他那般用力的缠吻之下,她的唇舌酸软得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她并非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弱小姐,虽不会武,但她自小蹴鞠骑射,因此一向身强体健,臂力更是惊人。但就算是这样的她,此时面对他的压制,在这绝对的力量强逼之下,竟无丝毫反抗之力。

她才想起来,连三他虽长着一副比整个王朝的俊秀文官们加起来还要俊美的面容,琴棋书画又样样来得,但他实打实是名武将,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七战北卫出师必捷的帝国宝璧。

她虽从未瞧见过连三在战场上的英姿,但无论是在小瑶台山的山洞中,还是在冥司的廊道里,他展现出的力量和威势却从来都是令人惧怕的。

她那时候竟然不怕他。

可她此时是真的怕了,怕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就在她呼吸不畅几乎要晕过去的当口,连三终于放开了她的嘴唇。

她剧烈地喘息,想要斥责他。但当她终于能够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试着移动被他释放的手脚,手脚也是依旧不能动弹。

她惊愕地望向撑着手臂伏在她上方的他。却在此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紧张地偏头去看,隐约见得一道纤瘦身影隐在蕃庑的枫林中。

有人打扰,他是不是就会放开她?

这念头唰地浮现于脑际,还不曾停留一弹指,却见他右手一挥,指间飞出了几滴水珠。晶莹的水珠瞬息化作一张水雾似的穹庐笼罩住整座泉池以及近处最古老的几棵红枫。

是结界。

虽只是几颗水珠结成,这乍然而起的结界却带着力量,起势时将整个泉池和几棵老枫带得一震。便见红叶簌簌而落,池水似纱而皱。

红叶翩飞之中青年竟再次压了下来。但这一次他没有再亲吻她的嘴唇。

那样近的距离,他高挺的鼻尖几乎与她相贴。

他看着她。那琥珀色的眼晦暗深沉,似藏着暗泉,就像他看着谁,那眸中的暗泉便会将谁引诱捕捉至泉中,再利落地将其溺毙似的。幽秘而危险,带着蛊惑。而此时,那双眼是在看着她。

成玉一直知道连三好看,她一直喜欢他那么好看,他方才那样对她,让她震惊,让她愤怒,让她惧怕,让她想要拼命反抗,可当他这样看着她,她却又立刻忘了那些震惊愤怒和惧怕似的。她只是,她只是想要逃。可她动不了。

就在她如此迷茫的时刻,他竟低下头极轻柔地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再没有方才的那些残酷和暴烈。

那些暴力的、突如其来的亲吻令她想要反抗,可此时这样温柔的碰触,却令她心底发颤。像是山泉自高及低主动追逐着溪流的轨迹,那吻自她的唇畔滑过,流连至她的脖颈,像是羽毛的抚触,他空着的那只手也在此时轻滑过她的右腕。

她这时候才发觉她全身都被池水打湿透了,在池边躺了这么些时候,其实有些冷。可他印在她肌肤上的吻却是热烫的,他正抚摸着她的那只手也是热烫的,连同和她贴在一起的身体,亦是热烫的。

当他的手探入她宽大的衣袖中,当那带着薄茧的手掌顺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抚上去,当那些温柔的吻重新回到她的嘴唇上,她整个脑子已然成了一片糨糊。

热意自身体最深处升腾而起,就像是蒸糕点时蒸笼里会有的那种热烫的蒸气,随着他的吻和他的抚摸,慢慢地,慢慢地上升,在她的整个身体里扩散开来,让她变得酥软、温暖,且柔顺。

他吻着她,他的舌再次侵入她的口中,但再不复方才的粗暴,她感到了他温柔的吸吮。白奇楠香幽幽入鼻,迷乱了她的神智,本已变成一团糨糊的脑子此时更是浑噩,而他的手也更加令她无所适从。

那带着薄茧的手掌一只探入了她的短襦,置于她的腰际,而另一只,则顺着湿透的广袖来到了她圆润的肩头,再向后、向下,抚触到了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无论是腰际还是肩背,都是常年覆盖在衣料之下的、未曾有人碰触过的私密肌肤,此时与他热烫的手掌相贴,身体便本能地战栗起来。

就像鉴赏一块稀世美玉,他抚触着她,揉捏着她,而她在那抚触与揉捏之下颤抖着,感到身体各处袭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他的手掌其实只游移在她的腰部和她的肩背,她却感到有火种游走于全身的肌肤之下,烤得她喘不过气来,便是他依旧亲着她,堵着她的嘴唇,她也控制不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