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0/24页)
而且尽管他很欣赏阿米莉亚直来直去的性格,但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完全信任她。如果她确实对皮特有些爱意,在那种情况下为了不伤害到朱利安的感情,撒谎是正确的手段。不过当时她看来并非信口开河,他的脸埋在她的身体里面。
但是,以后会有时间处理这一切的。朱利安最终在铃声响起前睡了一会儿,他四处摸索着寻找“速必醒”贴布的盒子,他们每人都贴了一块。等到他们穿好衣服的时候,头脑里的混乱无序状态已经消失殆尽了,朱利安只需一杯咖啡就可以继续他的数学分析了。
当他们分别利用朱利安的现代方法和皮特的陈旧但正确的方法仔细分析了这些新数据后,他们三个人都对结果深信不疑了。阿米莉亚一直在记录着这些结果;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对它进行删减并做出精细的调整,然后将其发送到《天文物理期刊》进行同级评审。
“很多人会想要我们的脑袋的。”皮特说,“我打算离开十天左右,不带电话,睡上一个星期。”
“去哪里?”阿米莉亚问道。
“维尔京群岛。想一起来吗?”
“不,我会感到不自在的。”他们全都不安地笑出声来,“不管怎样,我们还得教课。”
围绕着这句话,他俩展开了一场小小的争论,皮特持乐观态度,而阿米莉亚则有些不耐烦。皮特认为,她最近每周都会耽误一到两节课,那么为什么不索性再多误几节呢?阿米莉亚则坚持认为,正因为她已经耽误太多的课了,所以不能再耽误下去。
朱利安和阿米莉亚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飞回了得克萨斯,他们仍然使用着“速必醒”,因为在周末之前他们不敢松懈下来。他们履行着教书、评分的职责,等待着他们的世界土崩瓦解。目前,他们的同事没有一个在《天文物理期刊》评审委员会工作,很显然,他们找不到一个可以磋商一下的人。
星期五早晨,阿米莉亚从皮特那里收到一张简洁的留言:“同级评审汇报预计今天下午开始。形势乐观。”
朱利安还在楼下。她打电话把他叫上来,给他看了这条消息。“我想也许我们应该缺席,”他说,“如果迈克·罗曼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发现了这件事,他就会把我们叫过去。我情愿等到星期一。”
“胆小鬼,”她说,“不过我也这样想。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出门去周六特别夜呢?我们可以在基因动物园闲逛上一会儿。”
基因动物园就是一座遗传实验的博物馆,一个有规律地被动物权利保护组织关闭、不久之后再被律师们重新开张的地方。表面上看,这座私人的博物馆是一个关于基因操作的里程碑性技术的陈列馆;实际上,它是一个怪物展览馆,是得克萨斯最受欢迎的娱乐项目之一。
这里距离周六特别夜俱乐部步行只有十分钟,但是自从上次重新开张以来,他们就没有来过。现在,这里又添加了许多新的展品。
这里保存的一些标本非常有趣,但是真正吸引人的是那些活着的生物,是这个动物园。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制造出一条长了十二条腿的蛇,不过,他们无法教会它怎么走路。它会用六双腿同时向前蹿,然后落在地上再继续下一个动作——并没有对蛇滑动的前进方式做出明显的改善。阿米莉亚指出,那些连接在这个生物神经系统上的腿一定与普通蛇的腹部功能相同,是通过身体的波动来实现移动的。
一条更加灵活的蛇的价值也许值得费脑筋,而这个可怜的动物只是因为好奇心而被制造出来;不过,另一个新品种除了可以恐吓住孩子们之外,还确实有其实用价值:一个枕头般大小的蜘蛛在一个架子上前前后后地吐丝,织出一张粗壮结实的大网,就像一间客厅——由蜘蛛丝制成的衣服或席子,可以应用在外科手术中。
动物园里还有一头矮种奶牛,不到一米高,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可值得吹捧。朱利安提议,可以用它来满足像他们一样喜欢往咖啡里加奶的人的需求,不过你得先想出来怎么挤这家伙的奶。但是,它运动起来并不像是牛。它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像鸭子一样在周围摇摇摆摆地走着,或许是小猎犬由于基因突变而形成的。
为了节省些信用点数和钱,我们去动物园的快餐机上取了些面包和干酪。快餐机的后面有一个隐蔽的地方摆了一些野餐桌,上次我们来这里时还没有这些餐桌。在午后的热浪下,我们给自己找了一个桌子。
“那么我们要跟那帮家伙透露多少呢?”我边说着,边用塑料刀具把切达干酪切成不规则的碎片。我身上虽然带着激光刮刀,但它的热量会使奶酪融化,从夹层中流出来或者炸开。
“关于你,还是关于火星工程?”
“自从我住进医院你就没去过那里?”她摇了摇头,“我们不要提这件事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否应该告诉他们皮特的发现——我们的发现。”
“没有理由不说。到了明天那就会成为众所周知的话题了。”
我把一叠表面凹凸不平的干酪堆在一张黑面包片上,把它放在一张餐巾纸上递给了她。
“最好谈论这件事而不是谈论我。”
“人们总会知道的。马蒂肯定知道。”
“如果找到机会,我会跟马蒂谈的。”
“我认为不管怎么样,或许宇宙的末日这一话题可能会转移开人们对你的注意力。”
“确实有可能。”
尽管已是日落时分,但步行去周六特别夜的这半英里路上仍是尘土飞扬、酷热难当——是那种像白垩一样的尘土。我们满心欢喜地走进了有空调的俱乐部。马蒂和贝尔达正在共同品尝着一盘开胃菜。“朱利安,你好吗?”马蒂用一种小心翼翼的中性语气说。
“现在很好。以后再谈这件事?”他点了点头。贝尔达什么也没说,径自专心致志地解剖一只小虾。
“你和雷的那个项目有什么新进展吗?就是移情作用那个实验。”
“事实上,新数据不多。不过,雷一直坚持进行这项研究。关于那些孩子发生的可怕的事情,在伊比利亚?”
“利比里亚。”我说。
“我们现在的三个研究对象目击了当时的场面。这对他们来说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