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2/25页)

前门猛然间被推开了,门扇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三名高大的警察目中无人地大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冲锋枪。

一个没有武装的警察,个子比他们都小,跟在他们的身后。“——我有一张马蒂·拉林博士的逮捕证。”他用西班牙语说。

“——逮捕的罪名是什么?”我问,“——什么样的指控?”

“——别人支付我薪水不是让我回答黑人的问题的。你们中的哪一位是拉林博士?”

“我是,”我用英语说,“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看了我一眼,那种表情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过了,即使是在得克萨斯也没人会这样。“——保持安静,黑人。你们其中的一位白人是拉林博士。”

“逮捕的罪名是什么?”马蒂用英语问道。

“你是拉林教授?”

“我是,而且我拥有某些权利,这你是知道的。”

“你没有绑架公民的权利。”

“你认为我绑架的那个人是墨西哥公民吗?”

“你知道他不是的。他是美国政府的代表。”

马蒂大笑起来,“那么我建议你,打发一些其他的美国政府代表来这儿跟我谈。”他转回身来背对着枪口,“我们是在哪里?”

“绑架违背了墨西哥的法律。”警察的脸色烧得通红,就像卡通片里的角色一样,“不管是谁绑架了谁。”

马蒂拿起一个电话话筒,转过身来,“这是美国政府两个部门之间的内部事务。”他朝那个男人走去,举着话筒的姿势就像拿了个武器一样,然后他用西班牙语说,“——你不过是两块巨石中间的一只小虫。你想让我拨通这个可以压碎你的电话吗?”

这个警察向后晃动了一下身子,但是仍然坚持着他的立场,“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用英语说,“逮捕证上白纸黑字。你必须跟我走。”

“胡扯。”马蒂按了一个数字键,把插件接头从话筒侧面解下来,插进了自己的脑后。

“我要知道你在与什么人联络!”马蒂什么也没说,只是略微斜视着他,“行动!”小个子警察指着他,其中一个警察将冲锋枪的枪口顶在了马蒂的下巴上。

马蒂慢慢地把手伸到脑后,拔下了接头。他没有理睬架在下巴上的枪,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小个子男人的脸。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异常坚定,“两分钟内你可以给你的指挥官朱利奥·卡斯特那塔打电话。他会详细地告诉你,在这么多无辜的人面前,你差点犯下的天大的错误。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直接回到军营去,不再继续给卡斯特那塔指挥官添麻烦。”

他们彼此紧盯着对方看了很长时间。小个子警察将他的下巴扭到一边,那个士兵收回了他的枪。他们四人什么也没有说,一个个地走了出去。

他们刚一出去,马蒂随手就关上了门。“代价很高,”他说,“我与斯潘塞医生接驳,而他又与警局里的某人接驳。我们付给了这位卡斯特那塔三千美元取消这张逮捕令。”

“从长远看来,钱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可以制造出任何东西来贩卖。但是在此时此地,我们并没有什么‘长远之计’,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紧急事件。”

“除非有人发现你拥有一台纳米炉,”雷萨说,“然后就不会是几个警察带着几把枪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不是通过电话本找上我们的,”阿舍说,“一定是通过你那位斯潘塞医生办公室里的人。”

“当然,你说得对,”马蒂说,“所以,最起码他们确实知道我们可以通过某种途径利用纳米炉。但是,斯潘塞以为那是因为我们与政府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而我不能把内情透露来。这也就是那些警察了解到的情况。”

“这是个麻烦,马蒂,”我说,“这是个大麻烦。迟早他们会派出坦克堵在我们的门前,提出各种要求。我们在这里还要待多久?”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按了一个按钮,“实际上要看英格拉姆的情况。他应该在六到八天之内完成人性化。无论如何,你和我要在二十二号赶到波特贝洛。”

七天时间。“但是,我们还没有一个应急计划,如果这个政府或者黑手党仔细分析了当前的情况。”

“我们的‘应急计划’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到目前为止还算不错。”

“最起码,我们应该分散开,”阿舍说,“我们全都待在一个地方使他们很容易发现目标。”

阿米莉亚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胳膊上,“一组两人,分头行动。每一组里要有一个懂西班牙语的人。”

“现在就行动,”贝尔达说,“不管是谁派来的那些警察,都有自己的应急计划。”

马蒂慢慢地点了点头,“我要留在这里。其他所有人一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打电话联系。谁的西班牙语足够应付寻找餐宿的?”我们中的一大半都可以,因此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完成了各自的搭配分组。马蒂打开一个厚厚的钱夹子,将一叠现金放在桌子上,“保证你们每个人手里最少有五百比索。”

“我们这些人应该乘坐地铁,”我说,“一堆计程车会很显眼的,而且也容易被追踪。”

阿米莉亚和我拿起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手提箱,第一个走出了大门。地铁站还有一公里远的路程。我提议帮她提手提箱,但是她说,那样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们不是墨西哥人;她应该拿起我的东西,跟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最少我们会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去研究一下咱们的论文。如果木星工程仍然可以如期运行到九月十四号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失去意义了。”

“今天早晨我花了一点时间研究。”她叹了一口气,“真希望皮特还在。”

“从来也没想过我会这么说……但是我也希望他还在。”

他们以及世界上其他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皮特仍然活着,但是,他再也不能在研究论文方面帮上他们什么忙了。

圣托马斯的警察在拂晓时分逮捕了一名徘徊在市场里的中年男子。他肮脏不堪,胡子也没刮,只穿了一身内衣裤,起初他们以为他喝醉了。不过,当警员审问他时,才发现他是清醒着的,但是思维混乱,极度混乱:他认为这一年是2004年,而且他只有二十岁。在他头骨的后部,有一块新安装的接驳插件,还留有血渍风干后的硬皮。有人侵入了他的大脑,偷走了最近四十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