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二十一)念久却成魔(第2/2页)
“公子莫非是西域人?”那人又仔细瞧了他半晌,忽而道。“第一眼看来与中原人所差无几,但公子的眼似是糅了些碧色,五官也要深邃得些。”
听了这话,金五忽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
这白衣人说得不错,他还真长得与中原人有些微差别。据说他娘亲是来自河西重镇之外的蒙兀儿人,逃了汗国追捕来到中原,嫁给了他爹。左不正曾在他神志不清时说过些许他的往事,但金五现时也已记不清了。
他的眼是漆黑的,但在光里又会氲出一点澄亮的碧青色来。发丝虽也如汉人般乌黑,却总会在末尾微翘,垂下来掩着眼时凌乱交错在一块。
白衣人见状笑道:“…是在下失礼。只不过在下有位友人也是这般样貌,不由得出言相问了。”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金五不理他,抿着嘴不想说话。他心中意乱,未曾想过和个未曾相识的陌生人交谈都能扯到自己身世上来。
那白衣人还在正襟危坐,可他已有些不耐。于是他便将两手往脑后一垫,便歪斜地倒在地上,跷着二郎腿打起呵欠来了。
白衣刀客见他躺下,反而大惊起身道:“公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金五闭着眼迷糊道:“哪里都不舒服。”
他先前为了给金十八立衣冠冢而不得眠休好几日,方才想打个盹儿又被此人给烦醒,现在可真是昏昏欲睡,再也不想看这白衣人一眼。
“这可是什么病么?”那人竟认真问道。
金五困极,胡言乱语:“…是让眼皮变得很重,抬不起来的病。”
没想到白衣人关切道:“那我唱一支小曲儿给公子听,定能让公子神采奕然,睁眼轻松。”
说着那人还真唱起了挂枝儿,这小令本是南面来的痴怨小曲,常被青楼姐儿们添些淫词浪语。
但听那人唱道:“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1]……”
明明是靡靡曲乐,那白衣人却唱得一板一眼,十分仔细,便是连唱经的僧人都不及他。
金五越听越不对劲儿,又不由得想起方才他搂自己的情形,不禁血流冲上脑壳,立马气得跳起来去抓他:“够了够了!你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白衣人却笑道:“果真有效。在下看公子此刻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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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冯梦龙《挂枝儿》《搂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