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条小鱼干(第2/3页)

“……你怎么知道的?”沈千帆瞪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毕竟这九尾天狐吃小孩的传言已经在人间和妖界根深蒂固了。

那坏狐狸耍赖说:“反正我就是知道。”

沈千帆还要再问,那人忽然揽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稳、极快,沈千帆甚至还没来得反应,就已经站在了扶桑树高处的树枝上。

扶桑树的树干极粗,树枝也比普通的树枝粗上百倍,随便一条枝丫的直径就有一米多粗,且非常结实,站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掉下去。

那人拉着他坐下,沈千帆满脸好奇地探头往下。

从这里,他们可以俯瞰到整个赤水市,就好像从天上俯瞰着人间。

这实在是太高了,往下就是万丈深渊,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沈千帆指着一栋高大的建筑说:“哇塞,那是不是我们公司的大楼?”

沈小鱼也从沈千帆怀里探出头来,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咪”地惨叫了一声,又重新钻回了沈千帆的怀里,用屁股对着外面。

“咪!QnQ”这里太高了,沈小鱼恐高。

楚行洲看着瑟瑟发抖的沈小鱼笑了一会儿,然后拉着沈千帆的手,温声说:

“小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小狐狸第一次遇到那个人,就是在这棵扶桑树下。

那时候不周山还没有断,扶桑树也没有如此这般高,几乎要长到天上去。

它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狐狸,甚至连人形都不会化。

但很可惜,它再也没有机会学化形了。

小狐狸浑身是血,纯白的毛发被红色浸染透了,几乎和扶桑树的花朵一样鲜艳,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它不知道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了多久,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其中最为严重的一处伤在右侧胸口处——一柄利刃几乎贯穿了它的前胸。

狐族生命力顽强。那贯穿而过的伤口没有让它一刀毙命,却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它快要死了。

山巅下着雪,白絮状积雪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落在被染红的雪地上,落在小狐狸的身上。

这样也好,死得干净些。

狐裘名贵,白狐裘更是价值千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它这样死于非命的狐狸不在少数。

但它和普通的狐狸不一样。它想活,非常想,所以它挣扎着逃到了山上,但还是没有躲过命运的捉弄。

现在它快要死了。

听见踩在积雪上的细碎脚步声,求生欲让这只奄奄一息的狐狸瞪大了眼睛。

它以为是那些人又追来了,努力地缩起身子,想把自己隐藏在厚厚的积雪之中。

——但是晚了,那脚步声的主人发现了他,一顿,随后朝他走过来。

银狐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但是它的利齿和爪子收的死紧,只要等那人一走进,它就会奋起一击咬断他的喉咙。

一命换一命,反正它也活不成了。

来人打着一把红伞,明明没有起风,细碎的红花仍然落在他身上。他对那树说了一声别闹,树忽然就不抖了。

小狐狸好奇又警惕地从积雪里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从此魂牵梦萦。

......

“那人看小狐狸可怜,就把它捡了回去,让九尾金翎鱼救了它一命。”

“那时候,小狐狸连人形都化不了,那人就成天把它搁在膝头当宠物玩。”

楚行洲微笑着说,山巅的风把他的发梢吹拂起来。

“很久以后,小狐狸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不周山,捡到他的那人便是不周山的主人,叫做猁。他掌管着日月。”

沈千帆一愣:“住在不周山上,掌管日月的不是九尾天狐吗?”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男人望向远方,喃喃地说。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好像什么都变了。

“猁,竟然还真的是猁。”沈千帆有点头疼的嘀咕着。

那本叫做《上古妖谱》的野史说的不错。在很久很久以前,九尾天狐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不周山的主人是一只形似大猫,叫做猁的妖怪。

“所以你身上的纹身,是他的图腾吗?”

“对。”那人眼梢含着笑意,点点头,用有些骄傲的口吻说,“那是他标志。越受他喜爱的狐狸,纹身的图腾就越大。所以我是他最最喜欢的一只。”

沈千帆抿了一下嘴唇,问道:“啧,你好像比我想得还要老哎。”

不周山换主人之前……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有一万多岁吧?

沈千帆横看竖看,怎么都觉得不像。

他认识的年纪妖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老乌和胡鸭子了。老乌一千多岁,胡鸭子两千多岁,就已经显得老态龙钟。

楚行洲看起来太年轻了,以至于他们都忽视了修为的差距。

不过想来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因为就连修炼两千年、拥有三条尾巴的胡鸭子也看不穿他的本体。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行洲跟他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天夜里,沈千帆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大猫,在不周山巅的积雪里时而奔跑,时而歇息。跑累了就坐到扶桑树上看日落。

睡到半夜的时候,沈千帆原本微蹙着的眉头越来越用力,额角逐渐蒙上了一层薄汗。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些许不对劲,但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前两天沈千帆就感觉尾椎骨有点痒,还伴随着一点轻微的刺痛感。他以为是被那坏狐狸撞得狠了的缘故,没太在意,上点药就算了。

可肿是消了,那点痛感还是时断时续,眼下发作的更加厉害了。

在睡梦中被剧烈的疼痛惊醒,沈千帆带着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初一睁眼时,他面朝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

灯在摇晃,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他自己也在摇晃。

感官被痛觉所麻痹,他仿佛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一样,求生欲令他努力地喘息,却感觉不到一丝舒缓。

他身上忽冷忽热,忽而掉进了严寒腊月刺骨的冰水里,忽而置身于滚烫的岩浆口——最难以忍受的是脊椎下部的疼痛,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努力想冲破枷锁钻出来,那种尖锐的刺痛像是要把他骨头给生生劈开。

沈千帆脸色苍白,疼得直哆嗦,努力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指尖触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当成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拽住。

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贴近了他,沈千帆努力朝着那团柔软的热源钻过去。温热的舌头在舔他的脖子和脸,想是努力想帮他缓解一点疼痛。

银白色的狐狸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做出了一种保护的姿态。失去了意识的沈千帆死死拽住了它胸口的毛发,扯得生疼,不过那狐狸没吭声,也没挣扎,继续低头温柔地舔舐着它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