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妙(第2/3页)

王舒珩是王府唯一的孩子,老王爷后院清净一生只有一人,他的两个叔叔年纪尚轻不曾成家,跟随老王爷常年在外,因此一家三口窝居书房的日子是极少有的。

书房书籍堆砌,有些不常用的已经蒙上灰尘,两张案几一条软榻看上去有些陈旧。其实回临安后,福泉好几次想重新翻修这间书房,但都被王舒珩制止了,只让人随便打扫,摆设挂件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是姜莺从未涉足的地方,她跟进去后不敢乱动,只见王舒珩指着一列乌木书柜,道:“想看什么书,自己找。”

姜莺五岁被送至书院,诗词歌赋不在话下。没落水前,她其实很喜欢看书写字,不过后来便不再去书院了。她以指尖触摸,一本本仔细查找,可惜藏书以兵法居多,姜莺能懂诗词,兵法却一窍不通。

她偷偷瞄一眼王舒珩,对方在书桌前坐下神情专注,自是不会注意她这边的。姜莺不想给夫君添麻烦,心想不如就读兵法好了,虽然云里雾里的。她随意抽出一本,正打算走,忽见书柜最上层放置一本名唤《次韵赋》的游记。

游记可比兵书有意思多了,姜莺一喜,当即便伸手去拿。可惜那乌木书柜极高,姜莺踮起脚尖够不到,她不敢惊动用功的夫君,又试了几次还是徒劳。

姜莺正气馁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惊讶转身,正撞上王舒珩的胸膛。

她个子在女子里算中上,但在王舒珩跟前就娇小许多。男人逼近,姜莺自然而然被压在书柜上。她心脏怦怦直跳,脸也不争气地红了,微微仰头便见男子流畅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

原来男子的喉结这么大一颗吗?

不知怎的,她觉得嗓子干痒,不禁伸手摸摸自己平坦颈部。王舒珩已经靠过来了,声音似乎比平时还要低沉几分,他问:“你要看哪本?”

“就就那本游记。”姜莺开口才发现自己说话又结巴了。

与她相比,王舒珩身材高大,书柜最上层的东西于他而言轻而易举。他抬手,身子也随之靠近,姜莺脊背紧紧贴在书柜上,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淡淡的乌沉香,王舒珩道:“游记有三本,次韵赋和闲杂记,还有一本西湖寻梦,都要?”

这种靠近于姜莺而言简直折磨,她抬手制止王舒珩的动作,垂着眼说:“夫君,可不可以我自己拿。”

“够得到?”王舒珩似乎在笑。

姜莺抿了薄唇,有点难堪。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明明对方只是替她拿书,脸红什么?她的心跳如雷鼓动,跳得那么剧烈自己都听见了。

她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他,“我我用圆凳垫一下。”本来就不打算麻烦夫君的。

在她呼吸不顺的时候,王舒珩终于向后退了几步。姜莺深呼吸一口平复心绪,她正打算去搬圆凳,王舒珩忽然拦住了她。

只见王舒珩弯腰抱住姜莺小腿,起身令她视线骤然升高。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姜莺一声惊叫,反射性双手环住王舒珩。

这一下很突兀,但王舒珩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极其体谅地让姜莺靠在自己肩上,这下总算稳稳当当。

他是个高大的男子,肩宽窄腰又正值青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王舒珩双眉微挑,示意:“要哪本,自己挑。”

这回姜莺的脸更红了,她飞快拿下一本书挣扎了下,王舒珩这才放她落地。

看她小脸红扑扑,王舒珩问:“你热?”

“夫君不热?”

正是盛夏,热不是很正常吗?王舒珩便道:“是有一点。”

两人都没在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情愫。好在没一会王舒珩便回到位子上继续看他的兵书,心情平复后姜莺搬了圆凳坐在他身侧。

两人各看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姜莺手里拿的这本《次韵赋》是一本不知何人撰写的游记,里面都是游览山河的所见所闻。

游记实在精彩,辞藻华丽生动,就是有些字词生僻。姜莺毕竟有好几年不曾去书院,便指着书页上的一段问:“夫君,这段什么意思?读不懂。”

她捧着书本靠近,王舒珩便闻到那股幽幽的香,丝丝缕缕沁入肺腑,王舒珩有些贪恋。

姜莺趴在书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一根葱白的小指着看不懂的地方,等他解答。

王舒珩再次凝神。看了两眼道:“这是前朝宰辅李林柄之作,离开官场后他久居泉州十七年,有孤游癖士之称。这篇讲他冬日游览九日山琴泉轩,只见怪石嶙峋,朱弦枯木,深涧发出泠泠之声,与轩中琴声遥遥呼应”

说到一半,他的声音缓缓停下,因为姜莺正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不知有没有在听。王舒珩弓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姜莺反应过来走神,捂着脑门不好意思地冲他笑起来。

少女笑容娇憨,令人目眩。王舒珩问:“可听懂了?”见姜莺点头,他便道:“重复一遍给我听。”

姜莺顿住,她刚刚确实在走神,哪记得住夫君讲了什么,只记得泉州两个字。姜莺笑了两声,把书本合上,问道:“夫君说那前朝宰辅久居泉州,我瞧书中不仅写了九日山,还有莲花峰胜景,说什么月晓风清坠白莲,世间无物敢争妍。泉州在哪里?真的有那么好吗?”

泉州好不好,王舒珩也难以评判,如实道:“东南边我不太熟悉,倒是北边和南境去的多一些。”

姜莺一听愈发不愿看书了,缠着他:“那夫君给我讲讲,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好不好玩?”

好玩是不可能好玩的,王舒珩去的地方战乱频发,就算有极好的景致也无人欣赏。不过瞧她兴致极高,王舒珩便挑了些说:“去年在北疆,我倒是策马去过天山。时节五月仍是满山飘雪,长风浩荡不见草木。虽苍茫寂寥,但也不失为策马奔腾的好去处,一口气奔出几十里无比畅快。”

姜莺十分羡慕,夫君竟然去过这种好地方,不像她,似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白沙镇了吧。“以后夫君出门,能带我同行吗?”

“等闲下来。”王舒珩回答的模棱两可。

姜莺提议:“那去哪里?北疆吗?”

她兴致勃勃,王舒珩却想着别的事。听小鸠说泉州表公子与姜莺自小感情极好,姜怀远也有意搬迁到泉州,这么一想,姜莺对泉州该是有印象的。

“或许,你想去泉州?”王舒珩试探,“泉州的九日山和莲花峰,听闻也是极好的。”

哪知姜莺摇头,认真说:“夫君怎知我想去的是泉州,而不是别处?九安山和莲花峰再好,我也在书中瞧过了。泉州听着虽有趣,但说不准只是人们夸大其实。”

“当然,如果夫君想去泉州,我也不是不能相陪。夫君去哪儿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