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4/25页)
张如弓来到场中。他身高膀阔,与瘦小的姜元善不是一个重量级。即使如此,大张还是非常谨慎。他绕到姜元善身后,紧紧搂住他的后腰,吼一声,一个旱地拔葱把小姜拔离地面;然后左右猛甩,几乎把他甩得与地面平行。但姜元善总能抢得先机,把两腿提前扎在有利部位,化解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周围观众齐声叫好,又是躲脚又是哄笑。张如弓被激发出了野性,怒声吼叫着,动作狂野地猛甩硬摔,而姜元善一直能轻松化解。这场搏斗持续了半个小时,张如弓终于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姜元善及时挣脱他的环抱,跳开来站稳身子,笑着低头看他,“服不服?大张你服不服?”
张如弓气喘如牛,心悦诚服地说:“服了,服了。”
严小晨把衣服递给小姜,笑着说:“看来是真功夫!我报名吧。”
姜元善夸她:“还是你聪明,抢先把这个位置占住了。再报名的都得喊你大师姐——嘘!”他看到树荫后的所长,向大家指了指,笑嘻嘻地迎过来。
何世杰过来凑趣:“呀,正巧赶上姜大侠收徒,我得赶紧报名,还能排在第二位哩。”
孩子们都笑,弄得姜元善有点脸红,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那是半瓶醋的功夫。”
大伙儿笑他“前倨后恭”,这会儿才知道谦虚。老何认真地说:“不,小姜的功夫绝对不是半瓶醋。说正经的,我这把年纪是学不成了,建议你们几位真的向他拜师学艺,功夫能否学全且不说,至少落个好身板儿。”
“喂,你们听见没?我现在可是奉旨收徒,快报名吧。”
小晨笑着说:“你说奉旨收徒,倒让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北宋大词人柳永。他的诗词仁宗不赏识,说,且去浅吟低唱,何要浮名?他干脆不再应试,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打着‘奉旨填词’的招牌行走江湖。”
小姜说:“说起这位柳永,他可称得上是中华民族第一大罪人。”
这句话让大伙儿摸不着头脑,老何笑着问:“此话怎讲?”
“他写过一阙《望海潮》,把江南写成了天堂。什么‘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还有什么‘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据说这阕词传到金国,让金主完颜亮看见了,顿兴南侵之意。所以说,两宋亡国的悲剧,是柳永拉开序幕的。”
小晨笑着说:“姜大侠一向爱作惊人之语,所长你别理他。说柳永勾起了完颜亮的贪欲,那不过是小说家言罢了。”
姜元善收起嬉笑,“确实是小说家言,但也含着真理。生活在群狼窥伺的丛林里,就不能长有太鲜艳的羽毛,否则就是找死。有宋一代的士大夫阶层,包括文人皇帝和政治家们,就是把羽毛侍弄得太绚丽太精致,又没有相配的尖牙利爪,才落得华夏民族百年血泪!”
对他的这番话,大家倒也认同。
在孩子群中,何世杰觉得很欣慰,很轻松。牛牛父母的话曾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但是现在,当他和姜元善本人接触后,阴影自然而然就消散了。这孩子浑身阳光,那种乐观积极的态度是从内心深处自然散发出来的,足以融化一切怀疑。他特别欣慰的是,知道实情的严小晨看来和“牛牛哥”没有任何芥蒂,反而有超出一般朋友关系的亲近。他原想抽机会和严小晨单独谈谈的,现在决定不谈了。
就让一切回到自然状态吧。
当然,后来他还是把这件事同严小晨摊开了,不过那已经是几年之后。
他对小姜这棵苗子的培养早有通盘的考虑,现在决定维持不变。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应该做的——主席也看好这棵苗子,那么,为了负责,应该把姜家二老的话汇报给主席。但是,依那件童年往事的分量,打一个正式报告显然是小题大做。
几天以后,何世杰同主席秘书通了电话。他有点难为情地说,请汪秘书安排一个同主席非正式会面的机会,因为有一件事他必须告知主席,但最好是在非正式的场合。他已经许诺过别人,那件事绝不告诉任何人,主席应该是唯一的例外吧。
汪秘书笑着说:“这么绕来绕去的可不是你老何的风格。我理解你肯定有难处,我来为你安排吧。”
汪秘书安排这次会面倒是非常顺当,因为其后不久就有一个小规模的吹风会,地点仍是在中央军委的绝密会议室,主席和何世杰都是与会者。会上,情报部门的庞吉明介绍了近期情报工作的进展——继美、印、中之后,又有俄罗斯、日本、欧盟和以色列相继启动了各自的绝密工程。虽然绝密,但由于规模庞大,其内情还是通过种种渠道渗透出来,工程内容已成半公开秘密。这些国家都先后遭遇了那个玩意儿并启动了相应研究项目。研究投入极大,这些国家全都进入了准战时期,世界经济已经开始受到影响,连普通百姓也感觉到了。有一点也许算不上巧合:参加这些绝密工程的,有好几个都是国际物理工程大赛的金奖得主,比如印度的庞卡什·班纳吉、美国的丹尼·赫斯多姆、日本的小野一郎、俄罗斯的瓦西里·谢米尼兹和以色列的大卫·加米斯。这么说吧,情报部门把国际物理工程奖获奖人员筛了一遍,九名金牌得主中可以确定没有参加绝密工程的,只有澳大利亚的威廉·布德里斯。他是第一届金奖得主,现今在墨尔本大学任教,主持一项复活澳洲古袋狼的生物学研究。另两名金奖得主的情况不明。
“有两点情况比较反常。”庞吉明扳着指头说,“其一,至今没有迹象表明谁是‘始作俑者’,是这串链条的第一环。开发这项技术总不会是‘兴之所至’吧,那么,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实在是用心良苦,或者说居心险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好几个国家至今仍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中国。”他苦笑道。
主席点点头,“说说你的其二。”
“其二,根据几个国家启动绝密工程的时间来看,各国遭遇隐形飞球的时间相当接近,应该都在一两年之内。既然它的现形如此频繁,说它是因为‘操作失误’肯定欠妥了。有可能是隐形技术尚不稳定?”
杨总长说:“世杰上次提到过可能是恫吓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