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让为兄看看你。”……(第2/3页)

她会反过来关心自己的家人。

他怎么了?

玄缙松手,拂袖转身,嗓音温淡。

“一百年前,你私自逃离北域,吾本欲亲自将你带回,奈何天道束缚,吾无法跨出羽山一步。”

“吾派赤言青羽出去寻你,以神力在羽山为其加持,抵抗天道,神力耗损大半。”

这整个北域外的屏障,都是北荒帝君玄缙以自身神力支撑的。

本就在源源不断地耗费神力,加之要冲破无垠之海,操控人间之事,哪怕是再强大的神族,都容易受到反噬。

汐姮抿紧唇,神色有些愧疚。

她安静地继续听。

“你我血脉相连,而后不久,吾感知到,你性命垂危,有人欲将心置入你体内,但神族心脉以元神相护,即便是无垠之海慕氏一族,也只能为你挖心,无法替你植入旁人之心。”

“此举措,险些撕裂吾妹的元神。”

“吾为护你元神,强行施法,被天道察觉,遭遇反噬。”

神力消耗,又遭遇反噬……

后果可想而知。

汐姮低下头去。

玄缙抬手,冰冷的大掌,缓缓抚摸着她的发顶。

像是知道她会因此愧疚。

但他不会隐瞒这一切。

所有遭遇过的痛苦都是锤炼,她要知晓,更要因此学会长大。

他嗓音平缓,继续道:“你斩刑台受刑之日,吾再次施法,替你续命。”

“剖心觉醒,兵行险招,吾将你命石唤醒,恰逢灵渠破出封印,才让你安然无恙。”

他低头,眼底雾霭深深,看不清情绪,语气却温柔平静。

“为兄,一直在你身边。”

她一个人在凡间跌跌撞撞,遇到过无数次危险,次次逢凶化吉。

并非她运气多好,而是远在千里之外,有人以神力为她相护。

汐姮惊讶抬头。

原来是这样。

“所以这一头白发……”她怔怔地摸着他的头发。

光滑的银丝,顺着指尖流淌下来,在明亮的宫殿内,流转着淡淡的光辉。

她呼吸都似僵住,许久,才说完后半句,“……都是因为我。”

指尖最后一根银发飘落,她悬在空中的手,缓缓捏紧成拳。

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汐姮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彻骨。

怪她。

也怪那些凡人。

怪这些三界,怪那些阴谋!

伤她身边之人的……无论是主谋还是从犯,全都该死!

汐姮眼底腾火,火花噼啪乱溅。

玄缙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手指往下,按在她的肩头上。

他按着她的双肩,让她转身。

手指一抬,眼前倏然掠出一副副画面来。

是人间。

“看。”

“昆仑、蓬莱、方丈、瀛洲、不周山。”

汐姮顺着他的话,抬眼看去,目光从画面中的五个地方掠过。

这些地方都在三界之中,而且都有生灵居住,只是有的是普通的凡人,有的是千年仙兽,或是隐世已久的化外修士。

她问:“这些地方有何特别之处?”

“此五处各处天边一方,也各自立有天劫石,”

玄缙微微弯腰,因为俯身的动作,银白长发落在她的肩上。

他嗓音柔和,耐心地告诉她:“这些天劫石,与天道有关,每灭一颗天劫石,便能削弱一部分天道法则的力量,神族便能多去一处地方。直至五颗天劫石全毁,再去此处——”

画面一转,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

藏云宗。

玄缙说:“当年父君与天衍神君厮杀于此,便是因为此处,乃是距离天道最近之地。”

“在此地,可彻底重塑天地法则。”

汐姮定定地看着藏云宗。

她突然拂袖,画面重新变成之前那五个地方。

昆仑、蓬莱、方丈、瀛洲、不周山。

离尘世最近的地方是蓬莱,如今成了普通的修仙门派。

最危险的地方是不周山,蛰伏着无数数千年的仙兽。

而离神族最近的地方是……

瀛洲。

每灭一颗天劫石,神族便能多一个去处么?

汐姮突然一挑红唇。

右手一抬,掌心出现的溯月弓发出兴奋的震鸣声。

她说:“我这就去拿下瀛洲。”

“作为我回归的见面礼。”

-

汐姮走出宫殿时,已是第二日。

临走之时,哥哥还多给了她一把武器。

流昆剑。

这是哥哥昔日用的剑。

汐姮抚摸着流昆,抿唇看着哥哥的侧脸。

她那素来对她严苛的兄长,今日待她温柔极了,还将这把剑给了她。

他说:“吾妹,足以挑起重担。”

再也不必被那样严格地管束着,当年他百般操心,不过是怕她夭折。

她是万年来唯一诞生的神族,既然逆天而生,命中便有许多死劫,很难长大。

“流昆跟随吾整整七万载,在你左右,能如虎添翼。”

汐姮握紧那把剑,又与哥哥叙旧许久。

她趴在哥哥膝头昏昏欲睡,被他轻轻摸着头,像小时候一样,陪他说了许久的话。

走出宫殿时,天地仍旧是一片昏暗。

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无声无息流逝的时间,这就是北域。

她的族人,的确应该走出这里了。

汐姮回到太彦宫时,距离她离开,正好过了十二个时辰。

一天了。

她在门口稍稍滞了一下,还未进去,便见出来的侍女各个神色有些奇怪。

……像是刚被凶过一样。

汐姮有时候觉得,卫折玉不该是一个魔头,而应该是一匹狼,还是那种喜欢争雄斗狠的恶狼,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那双绿幽幽的眸子盯着,继而被撕咬得鲜血淋漓。

此处好歹是神族。

换了旁人,总得忌惮些许,这魔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但是她还有事情要做。

汐姮快步推门进去,周围的侍女都悄悄给她指路,汐姮绕过屏风,正好看见坐在椅子里的少年。

他一只手支着下巴,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上。

眉心仍是拧着的,莫名看着有些凶狠。

即使是打盹,也像头沉睡的狮子。

难怪周围这些人,就算隔着个屋子,都有些怵得慌。

汐姮看着他,还未靠近,卫折玉突然睁开眼睛,双目凌厉如刀,从她脸上刮了过来。

看见是她,不但没缓和,反倒变得极为阴沉。

“很快回来?”少年冲她讽刺地抬起唇角。

汐姮:“……”

好吧一天了。

不知为何,她明明是正大光明,来去自由,甚至她才应该是掌控他的那一方,偏生被他问出一种在外偷腥的渣男的感觉。

她看得出来他很气。

虽然她不知道他又在气什么。

她小时候和他相处,好像也没有这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