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走了(第2/3页)

后院里,吉安蹲在犬舍前,撸着大黄的背。金灿灿的日光照在身,暖融融的。欣欣不等走近,就叫人:“姑。”

站起,吉安回过身接住朝她这来的欣欣,见楚陌今日穿得依旧单薄,不禁凝眉:“现是冬日里。”她里头裹着件小棉袄,外又套了件袄,晨起时还是觉凉飕飕。

“衣服在马车里。”楚陌见她眼底泛青,心生滋味难言:“你”话才起头,一只绯色绣囊入目,吞咽下未尽的话,嘴角微微上扬。

见他盯着绣囊的眸,亮得刺目。吉安却高兴不起来,他怎这么容易满意?一只绣囊而已。

“你赠我木珮,我这也没旁的东西好送你,就给你做了绣囊。”

楚陌心顿住,不跳了,久久才慢慢抬起手去拿。指腹触及绣囊上的小像时,情不自禁一把收紧。绣囊连带着吉安的指,被握在掌中,紧紧的。

温温的暖意袭上心头,心立时恢复跳动,快速且强劲。平滑的缎面上有凹凸,他知道她的心意了。

祝君吉安!

贪享着手里的暖,楚陌不想松开,执拗地盯着眼前人,清亮之下是近乎疯狂的黑沉。

此刻吉安只觉两腮滚烫,低垂着头,灼热的目光让她背后生汗,但又羞于去正视。未有挣扎,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指,感受着他掌心的凉意。

“你…你喜欢我?”

心意早已分明,楚陌坦白:“在数日前我有过逃避,但天意难违,你该是我的。”若老和尚在此,必定要刺他两句。现在说天意,他用得着老天了。

顶不住这般直白,吉安觉口干,不禁轻舔了下唇。此行叫楚陌呼吸都轻了两分,盯着她红润的唇口,嗅着淡淡的频婆果香。

“明年你及笄,我来看你。”

久久,吉安才点了点下头:“你多保重。”

“放放开。”大仰着脑袋瞅了两人有一会的欣欣,一把抓着楚陌的玉带,踮着小脚举起手空挥着:“放开。”

吉安稍稍挣了下。楚陌下瞥了一眼小肥丫,纵有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欣欣大舒一口气,松开楚陌的玉带,巴巴地去瞧她姑被“欺”的手,没见着流血,抬手推了下猫耳帽。

“欣呼呼,不疼。”

“小妹。”洪氏找闺女来了:“娘说她给爹做的鞋面,走错了几针,让你寻空给改一下。”

闻言,吉安终于抬眼看楚陌了:“我先回了。”

“嗯,”楚陌目送一大一小离开。

走到后檐下,欣欣突然低头去看自己空空的手,两腿挪不动了,扭头朝楚陌喊:“糕糕,给糕。”

“昨天的麦芽糖吃完了?”楚陌弯唇。一提到麦芽糖,欣欣就似才好的伤疤被揭开一样,两眼立时生泪:“呜呜糖长腿跑了哇都跑了…”

洪氏佯嗔地瞪了一眼楚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瞅瞅自家闺女这没出息的小样,又忍不住发笑。

一早爬起来就翻糖,发现布兜瘪瘪,里头只余一块。她爹骗她,说糖长腿连夜逃跑了。她满屋摸查,要抓糖回来。忙得满头大汗,一颗也没找到。

吉安拉着小哭包回到前院,正巧楚老太爷和周老管家出正屋。见到哭得脸通红的欣欣,周老管家想起车里还有几样糕点。

“不哭不哭,我们去拿又香又甜的糕糕。”

“嗝糖跑了。”欣欣太伤心了,抓住递来的手指,咻咻嗝嗝地跟着去拿糕点。

亲定下了,楚镇中松快不少,看吉安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这就是他家人了。

“安安啊,家里有急事,太爷就先带着陌哥儿回去了。”

“不等用完午饭再走吗?”吉安也只是客道一下,知道楚陌娘犯心悸,两人现肯定是归心似箭。

他倒想,但戏开演就得上全套。楚镇中叹着气摇首:“不了,”见自家小东西回来,转身抬手拱礼,“亲家,那我们就告辞了。”

吉忠明送他们到门口,又着大儿代他再往前送送。楚陌最后看了一眼吉安,挥鞭打马。

望着马车远走,直至看不着了,吉安才扭头回视盯着她的那道目光。没料到小姑会突然看来,吉欣然心有惊慌,但却没躲闪,仍直勾勾地盯着。

瞧她强作镇定的样,吉安甚觉无趣,一句没问抬腿绕过二嫂,跨进门槛。昨晚没怎睡,现家里也没事,她想补个觉。

回到屋里,才坐到炕上,里屋门帘就被从外掀起。

“娘。”

“嗳,”吉孟氏来到闺女身边坐,这会她心里正欢喜。只陌哥儿他娘病得下不了床了,她也得收着点。从袖口里取去一只小黄梨木盒,送到闺女手上。

知道这是楚家下定的物件,吉安小心地将盒打开。见半块乳白玉同心锁躺在红缎布上,眼波微荡。

“另半块在陌哥儿那。”吉孟氏也不去考究这玉价值几何,她要的就是楚家的在意:“好好收着。”

吉安拿起盒中同心锁,指下细腻温润。之前后院两手相握的画面浮现于脑中,突然间她对未知的前路,少了几分茫然,多了些信心。

“娘,您和爹近日是不是要出远门?”

还真有此打算。吉孟氏抓住闺女的手:“亲事定下了,两家便有了联系。咱们明知陌哥儿他娘病重,就不能装糊涂。去探望一下,顺便也认认门。”

那她要不要给楚陌娘亲做个小件,聊表一下心意?瞧姑娘凝眉,吉孟氏欣慰,到底是大了,晓得顾全了,拍拍她的手:“你给娘做的抹额就很好。”

“好。”

送走娘,吉安拿了绣样册子,坐到桌前翻看,挑拣意头好的花样。听外间动静,微卷的眼睫轻轻一颤,脚步声不属于辛语。转头看去,见吉欣然掀帘进来,神色没有丝毫变。

“小姑。”

吉安目光又回到绣样上:“有什事?”她亲事定下了,三房该很快就要去齐州府。瞧吉欣然的样,应不是来跟她道别。

看着端坐在桌前的女子,吉欣然比照着前生记忆,细细分辨着。一样的清冷,一样的目下无尘。眼神落在她正在翻的绣样上,也未觉有什不对。

“后天,我和爹娘、信旻、信嘉就要离家了。小姑,多谢您。”

娘存着的这幅花开富贵太繁复了,做个扶额实没必要。倒是独绣一支,连着枝藤正合适,意头也好。吉安已经在脑中勾勒图样:“谢我什么?”

等得发急的吉欣然立时回道:“谢您劝奶分家。”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其面上表情,生怕错过什么。只可惜,她们此刻不是正对着,不然可以看得更清。

吉安轻嗤浅笑:“不劝分家,难道还容着你娘继续胡来?”不去瞧吉欣然露出的诧异,“一个女子,冬日里天不亮披头散发地跪在你门前,你说她意欲为何?”

回看过去种种,吉欣然急摇首否认:“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