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娱乐圈10

锦竹坐在灯光下, 微垂着头,身下围绕着一片阴影,整个人仿佛被阴影吞没。

那样一个热爱演戏的人, 却再也没法感受演戏的魅力了。

迟阮凡想要安慰锦竹,却不知怎么开口。

他们的关系还很奇怪,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来安慰锦竹。

粉丝对偶像?情人对金主?员工对老板?又或者朋友之间……

哪有他们这样的朋友, 他们也算不上朋友。

“我来演, 你陪我对台词, 好吗?”

迟阮凡翻开剧本, 找到魔教教主出场的第一幕, 抬眸看向锦竹。

“嗯。”锦竹拿起剧本。

他其实根本不用看剧本,这上面的每一段文字,每一句对话, 他都了熟于心。

迟阮凡在锦竹对面的长沙发上躺下, 左手微微抬起, 宛如怀中抱着什么。

这是魔教教主出场的第一幕,也是魔教教主和锦衣卫指挥使的第一场对手戏。

魔教教主慕千秋,男扮女装, 以歌姬的身份待在歌舞团中。

锦衣卫指挥使严景, 带人追捕刺客, 进入歌舞团搜查。

乐团主帐里,一袭红衣的歌姬半躺在塌上, 怀抱琵琶,轻轻拨弄着琴弦。

脚步声渐近, 帐帘被掀开, 寒气涌入。

歌姬缓缓抬眸, 妩媚含情又锐利逼人的眸朝帐帘处看去。

这一眼, 恰好锦竹目光相对。

沙发、茶几、剧本……别墅中的一切骤然消散,出现在锦竹眼前的,是歌姬所在的毡帐。

耳边是琵琶拨弄声,是外边锦衣卫的翻找声、斥责声。

隐隐还能嗅到佩刀上的血腥气,和毡帐中的胭脂水粉香。

锦竹被拉入了戏中。

他站起身,这一刻,他成了那位冷漠无情的锦衣卫指挥使。

指挥使严景走入帐中,凌厉的视线扫过各处,最后落到歌姬所在的床榻上。

他迈步走上前,脚步沉稳。

迟阮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锦竹入戏了,刚刚还说着再也没法入戏的锦竹,此刻已经全身心投入了这幕戏里。

不同于锦竹,迟阮凡入戏快,出戏也快,这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收敛眼中的情绪,眼神一变,又成了歌姬打扮的慕千秋。

慕千秋怀抱琵琶,琵琶后露出的半张脸姿容绝世,“她”含笑看向指挥使,红唇轻起,道:

“大人想听什么曲儿?”

声音似水如歌,酥软人心。

“不听曲。”

严景嗓音低沉冰冷,看向慕千秋的目光也冷得像是在打量一件装饰品,一件漂亮精致的装饰品。

他抬手掀开搭在慕千秋腿上的丝被。

白嫩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大人,我只唱曲,不卖身。”

慕千秋一双含情目似嗔似笑,缓缓移动腿,将丝被勾回来。

严景淡淡扫过,微俯身,手掌扣住歌姬脚腕,将其抬起,另一只手轻握成拳,敲了敲床榻。

慕千秋用普通女子的力气,意思意思挣扎了下,自然没能挣脱开。

没有发现。

严景收回手,松开歌姬的脚腕,走到另一边,与其四目相对,冷声道:

“让开。”

慕千秋抱着琵琶往下一躺,含笑道:“不让。”

“她”的眉眼间透着英气,笑起来又风情万种。

两种矛盾的特制,在“她”身上融合得极为完美。

严景不喜欢废话,骤然伸手,在一声惊呼声中,单手将慕千秋抱起,另一只手在慕千秋先前躺的地方敲了敲。

依旧没有发现。

严景松开手,将怀里的人丢回榻上。

迟阮凡先前还顾盼生辉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心道,靠,锦竹真粗暴。

入戏后的锦竹,全然变成了一个人。

不仅性格变了,还打破了不触碰他的限制。

就这一出神的时间,迟阮凡看到锦竹伸手,在他怀里捞了一把。

哦,他的“琵琶”没了。

迟阮凡闭了下眼,再次睁开,又成了慕千秋。

“大人,您轻点,可别碰坏了。”

慕千秋起身扑到指挥使身上,抱着严景的腰,一脸担忧心疼地看向被夺去的琵琶。

“檀香紫檀木,”指挥使的目光从琵琶上移开,锐利的视线看向歌姬,缓缓道:“木中帝王。”

“您是说很贵?”

慕千秋丝毫不惧,“她”仰起头,精致的下巴抵在指挥使黑底金纹的腰带上。

“很贵。”

绝不是一个普通歌姬能拥有。

严景捏住慕千秋的下巴,冷冷逼问:“哪来的?”

“你凶我?”

随着严景的施力,慕千秋故作吃痛地“嘶”了声,对其怒目而视,愤愤道:

“瑞王爷送我的,我可没偷没抢没骗!”

严景放开慕千秋,“你是瑞王的女人?”

瑞王酷爱享乐,送喜欢的歌姬一面檀香紫檀琵琶,倒也说得过去。

慕千秋立刻抱走严景手上的琵琶,将其护在怀里,嗔怪道:

“邀我唱曲的客人那么多,瑞王不过是其中之一,我哪里就成了他的女人?”

严景没兴趣谈论无关话题。

毡帐里空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这张榻,也没什么好搜查的地方。

严景转身欲往外走。

榻上的慕千秋却突然伸手,如玉般的手指勾住指挥使的绣金腰带。

严景不悦回头,视线落到那纤细的手指上。

太细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慕千秋笑道:

“大人,我倒是能做您的女人,不知您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可有妻室?”

严景沉默片刻,挥开慕千秋的手,大步走出毡帐。

慕千秋直起上半身撑在榻上,看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背影,“她”轻笑了笑,眼里娇媚散尽,只剩狠厉和势在必得。

教主的第一幕戏到此结束。

迟阮凡收敛情绪,很快从戏中走出。

他看向锦竹,发现对方正笔直站立着,微微侧头,像是在听什么人汇报。

锦竹说过,他很难出戏。

迟阮凡从沙发上起身,朝锦竹走去。

锦竹听到脚步声回头,视线落到迟阮凡身上,微微蹙眉,“姑娘,锦衣卫办事,莫要随意走动。”

迟阮凡:“???”

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吗?不对,这么难出戏吗?

“锦总?”迟阮凡试探着唤了声。

锦竹眉头紧锁,却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反应,看迟阮凡的眼神已经与看歌姬相似。

他似乎已经自动把这声“锦总”,转化为了“指挥使”一类的称呼。

“我不是姑娘。”

迟阮凡上前,拉起锦竹的手。

迟阮凡原想让他触碰自己的喉结,可锦竹现在不正常,他怕锦竹失手把他掐死了。

于是,迟阮凡把锦竹的手按到了自己胸膛上。

“瞧,平的,我没有胸。”

迟阮凡说着,忽然觉得脸颊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