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暗花明(第9/16页)
“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美国一个研究小组刚刚在这种绝症上有了突破,他们是使用一种基因疗法,目前还做不到治愈,但能阻断病情的发展。我已经做了安排,该小组的两位医生稍后就来这里,为楚进行治疗,费用由SCAC负担。”他补充道,“顺便说一点,研究小组的主持人正巧是一位华裔。”
鱼乐水惊喜莫名:“是吗?那太好了,太好了!是不是密苏里大学一位姓段的华裔?我们一直关注着他的研究,但还不知道他取得了突破。”
“对,姓段,段同声先生。突破是刚刚做出的。”
“海利先生,不,我应该喊马丁伯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海利笑着说:“你的惊喜就是对我的最好感谢。再说,我们首先要感谢楚、马和你。在应对这场灾变的努力中,你们已经做出了超出常人的贡献。”
他们又参观了一家人的山居。鱼乐水首先向婆母报了喜,婆母自然是乐得不知高低。鱼乐水多少有点儿担心,怕天乐妈会重演“对恩人磕头”那一幕,那就太尴尬了,所以做好了迅速干涉的准备。但这十几年来天乐妈的心态气度毕竟大不一样了,她虽然感激涕零,但压根儿没想到磕头谢恩,鱼乐水这才放下心,自嘲地想,倒是自己落后于时代了。
小柳叶一点儿不认生,这会儿已经坐到“外国爷爷”的膝盖上了。天乐妈一心想留客人吃过午饭再走,但海利先生时间有限,只好同这家人匆匆告别。回到乐之友总部,那边正在讨论神鹰蛋计划,吴正和葛其宏刚刚提出,这次生命播种最好事先把凶恶的病原体和可恶的寄生虫剔除,以便给未来的新人类留出一个“干净的世界”。海利和小鱼入座时,乔治正在发言:
“这样做是不妥当的,我们不是上帝,无权决定哪种生物活下去,哪种生物应该灭绝。”
葛其宏笑嘻嘻地反驳:“但我们已经在代替上帝播种生命啦。”
众人都笑了。乔治有点儿尴尬,解嘲地说:“对,是我错啦,我竟然忘了自己尊贵的新身份。不过,不管我们是不是上帝,我的意见本身并不错。生物圈是一个无比复杂的网络,各种生物互相影响,没有哪种是绝对的‘有益生物’,哪种是绝对的‘有害生物’。保险的办法是尽量保持原状,理由很明显,因为这样的进化过程至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当然,在全新的环境中完全遵循地球的进化之路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但不管怎样,‘尽量保持原状’的大方向肯定比‘刻意纯洁’的大方向要安全,也更容易实现。”
马士奇说:“我赞成乔治的观点。在这点上适用一句中国古人的话:难得糊涂。”
王清音也说:“对,所谓让未来人类远离病毒的想法,只是一个虽然美好但实现不了的梦。”
会上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也迅速形成了结论:不去刻意剔除任何“有害生物”。讨论进行时,鱼乐水到丈夫身边,低声通报了关于疾病治疗的喜讯。楚天乐立即回头盯着海利将军,欣喜的火花在目光中闪亮。
讨论结束后,姬人锐请贺老和海利将军发言。贺老摆摆手:“我已经是政府派驻乐之友总部的联络员,以后在一块儿搅饭勺的时间多的是。请远来的贵客发言吧。”
马丁·海利没有推辞,很动情地致了辞:“我很惭愧。SCAC掌握的资源不知道比这里多出多少倍,但至少在两件事上让你们抢了先。首先是楚先生否定了未来人类逃亡路上的逆向湍流,为以后全人类的努力奠定了希望。接着是姬先生用‘上帝之鞭’催逼出来的神鹰蛋计划,仅仅宣布两个月时间就吸引了全世界民众的注意,激起了空前的热情。今天来这里的参观,让我再次验证了一个真理:私人机构要比官方机构更有效率,哪怕后者是在军人的领导下。”他开玩笑地说。
亚历克斯也笑着说:“没错,你说的确实是真理,两三年前我们就认识到了,所以就主动投奔这儿了。”
“坦白地说,我来之儿之前有一点儿野心:想把乐之友们收编到SCAC中。但我来参观后,并在贺老的劝说下,想法有了改变。还是让这朵璀璨的野花在旷野中生长吧。也许收编之后会无形中扼杀了它的活力,那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但我们今后要大力推动SCAC与乐之友们的合作。诸位需要我做什么,尽可坦诚直言。”
姬人锐立即向基金会副会长葛其宏示意,葛其宏很机敏,马上笑着说:“当然首先是资金支持啦。乐之友的活动是靠民间捐赠,但神鹰蛋计划真正进入实施阶段后费用是以千亿计的。如果SCAC能拨付一定的经费,使我们有一股流量不大但比较恒定的泉水,对我们的工作会非常有利的。我们感激不尽。”
姬人锐正色道:“乐之友的资金基本面要靠民间捐赠,这点儿不会含糊,我们要永远坚持。当然,如果SCAC能资助一部分,像葛副会长说的‘流量不大但比较恒定的泉水’,我们也竭诚欢迎。”
“据我所知,贵国政府已经答应提供一口恒定泉水了。”
姬人锐看贺老一眼。实际情况是:中国政府提供了第一笔资金,但是否就是“恒定泉水”还不一定。不过他对海利撒了点小谎:“没错,但我们更愿意有两口泉水,来一个双保险。”他转为玩笑口吻,“你们要给就快点,晚了就用不上了。看眼下的形势,给乐之友的捐赠肯定会如潮而来。”
“好的,回去后我就在执会会尽快敲定此事,以免像姬先生说的赶不上潮流。”他笑着说。
海利将军吃了简单的工作午餐就走了,姬人锐和楚氏夫妇去送行。楚乐水与海利握手,简单地说:
“衷心感谢,你在繁重的工作中还牵挂着我的病情。”
“不客气,是我该做的。医生很快就要到了。”他把一张支票交给鱼乐水,“鱼,这是我个人对乐之友的捐赠。至于SCAC的拨款,如果能在执委会通过,我会让办事人员尽快转来。楚,你要保重身体,你的健康不仅是你个人的事,也是世界的,是全人类的。”
三人同海利将军送别,目送汽车消失在盘山公路上。
姬人锐立即组织施工,在紧邻马家的墁顶修了一座停机坪,坪的中央是一个大大的红十字。从停机坪到马家也修了路。同时开工的还有一幢三居室的简易住室。这是为贺老盖的。五天后,从SCAC拨付的两亿美元汇到了基金会的帐上。
一个星期之后,来自美国密苏里大学的段同声医生和他的助手莫德尔·拉尔松抵达这里,对楚天乐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制订了针对他的治疗计划。段是位华裔,30年前从中国内地去美国留学,一直从事这种绝症的研究,最近刚刚有所突破。他是使用腺相关病毒AAV当载体,将正常的外源基因(抗肌萎缩蛋白基因)送到病人的细胞核中。这种病毒比较安全,不会引发其它疾病,因为基因治疗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曾出现过很多意外和灾难,比如曾造成病人免疫系统的大崩溃。不过,这种病毒太小,无法运载大分子量的抗肌萎缩蛋白基因。正是在这个难题上段医生做出了独特的创造:他将目标蛋白基因一切为二,用两颗病毒来运载,等送达病人细胞核后再按正确顺序自动组装。这种“两人抬一木”的方法是新治疗法取得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