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地球之双殇(第6/35页)
美国人笑而不言。出于对何明的尊重——是何明帮他们修了这座栈桥——他们没有直接反驳,但表情分明是说:这个要求未免过分了。实际上,如果以体育比赛来模拟战争,各方都应是全员参战才公平,那样才更能代表各国的军事实力!其它俄、英、法、印、韩等国的军人笑着不表态,何明的办法对弱者有利,他们当然不反对,但也知道美国人绝不会同意的。
美国队的队长咳了一声,正要说话,中国队的队长抢先说:
“何先生,用不着的,这样就很公平——别忘了,球类比赛就没按身高和体重分级呀!何先生你别担心咱们个头小,小是小,筋节、抓地。何大叔你就别添乱了,开始比赛吧。”
裁判笑着请何明避开,何明只好无奈地站到一边。裁判吹响哨子,开始比赛。何明的估计不错,体重上明显大一号的美国队很快占了上风,在200个旁观者的吆喝声中,绳子中间的铅坠慢慢向美方移动,眼看就要移到美方边线了。但这时形势发生了变化,中国队很快稳住阵势,无论美方如何拼命,绳子再也不前进一寸。原来,栈桥桥面很不符合正式比赛要求,凹凸不平,还有明显的棱角。节节败退的中国队聪明地发现了这一点,不少人把脚后跟死死顶在凸出的棱角上,身体用力后倾,几乎与地面平行。这样,虽然中国队不能把绳拉向这边,但美国队要想扩大战果也很困难,因为此时他们需要克服的不再是对方的力气,而是对方身体(骨架)的物理强度。
于是战局就僵死在这里,任凭周围的拉拉队如何喊叫,任凭双方队员如何拼命,长绳仍是一动不动。僵持中忽听卡卡查查的声音,原来在一百人的拼力拉拽之下,并不坚牢的栈桥在中间部位的几块木板全都崩开了。拔何的队伍拖得很长,后方队员不知道前方的变化,仍在呼呀嗨呀地努力拉,于是,两边的核潜艇缓慢地向中间靠近,终于“扑”地一声撞在一起。由于艇身都覆有隔音瓦,碰撞的声音并不大,所以队伍后边的人们还在傻乎乎地用力。裁判赶快吹响哨子,中止了比赛。
比赛中止了,但胜负却无法判定。而且鉴于比赛失败的原因,以下的场次也无法在栈桥上进行,除非移师到陆地上去。哈瑞尔将军适时地插进来,替裁判解决了难题。他笑着说:
“我建议比赛以平局结束。这就是天意啊,天意让我们无输无赢,这么着,各个国家全都是战胜国!”
李将军也越俎代庖,立即笑着宣布:“我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平局战束!”
大家也都笑着认可了,结束了比赛,中美双方互相拥抱,然后各国军人互相拥抱。何明开始安排各艇艇长带领三位客人去艇内参观。李将军见何明的面色犹有不甘,笑着打趣:
“怎么,没看到中国成为三战的战胜国,不,真正的战胜国,有点不甘心?”
何明说:“是啊。你知道,在人类文明史的大部分阶段,中国都是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但中国的武力自打汉唐以后就不行,与经济实力不相配。难得有最后一次证明机会,也被什么‘天意’给抹去了。”
他虽是玩笑,但玩笑中似乎也有某种真情绪。李将军看看他,没说什么。褚少杰劝道:
“李将军你别理他,这家伙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干啥都是一根筋。咱们想事是用脑袋,他是用屁股。别理他,抓紧到潜艇里参观去吧。眼看就要销毁啦,怎么的我也得看最后一眼。”
李将军一笑而罢,由各位副长领着,与哈瑞尔、褚少杰一同去各潜艇内参观。这边,何明开始安排,把排在最靠岸的俄国《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拖到干船坞,准备开始去除核燃料。核潜艇(也包括战术核潜艇)总共有数百艘,所以这是个很费时间的工作。他要抓紧干,在那个空间暴胀波到来之前完成它。
3屠龙之技
靳逸飞比介绍人约定的时间早到了10分钟,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礼貌。他今年25岁,身体单薄,眉目俊朗,是中科院和乐之友科学院的双重院士,眼下在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工作。侍者引他进了雅间,他惊奇地发现女方已经到了,甚至为他要好了茶水和茶点,而且正是他喜爱的绿茶和栗子糕。这点爱好肯定是女方从介绍人那儿问出来的,说明女方对这次会面很在心,这点细节让他心中涌出暖意。据介绍人说,这位叫君兰的女子是影视界一位成功人士,今年30岁(介绍人笑着说:现在时兴姐弟恋啊)。她很漂亮,衣着典雅,一派大家闺秀的风度。靳逸飞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失礼了,失礼了。”
“你来得不晚,但我有意提前到达,这样才像姐姐的风度嘛。”君兰笑道,“既是姐姐,干脆把派头做足。我就直接点菜了,行不行?”
“敢情好。我历来最不擅长这类生活琐事。”
君兰唤来侍者,没有征求男方的意见就熟练地安排了饭菜。又吩咐说饭菜晚点上,我们想先聊一会儿。侍者退出后,她坦率地说:“介绍人说你一向不擅长生活琐事,我也不闹虚礼了。我觉得,你的宝贵时间不应浪费在生活琐事上,而应花在研究宇宙的奥秘上。听很多人说,在物理所里你是个超级天才,智商高得吓人。我自认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但对你们这样的一流科学家,像楚天乐、亚历克斯、泡利、贺梓舟、姬继昌等人,一向怀着深深的仰慕。所以,今天不光是来相亲,也是满足我的猎奇心理。哈哈。”
她爽朗地笑着,靳逸飞也笑着说:“我的智商嘛倒是不低,算得上一个小天才。但鉴于我研究的课题,我注定达不到那些前辈的成就,甚至注定是个失败者。我得事先把话说明,免得以后让你失望。”
“什么课题?为什么注定不会成功?”
“因为我研究的可以说是屠龙之技,是玄而又玄的理论探索,只能让探索者获得智力上的满足。这样的理论别说应用了,甚至无法得出可信的验证。”他好奇地问对方,“你真的想听?务请原谅啊,我问这句话绝不是看低你,但女性,特别是漂亮女性,一般不会对玄学思辨感兴趣。我不想把相亲变成枯燥的学术讲座。”
君兰简单地说:“我不是‘一般’女性。请讲,我很感兴趣。”她笑着加了一句,“当然,首先要感谢你对我容貌的恭维,你的恭维很有技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