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摊牌(第5/7页)

田景野道:“其实你那时应该把陈昕儿送来,交给她爸妈。”

简宏成道:“我何尝不想甩包袱?三个保姆,都还是特种护理的,每月开销你算算多少?但陈昕儿说她未婚生子,不敢回家,回家会被妈妈杀掉。我说又不是你犯错,干吗害怕?她说就是她犯错,她依然坚持小地瓜是跟我非婚生的。而且她还随着故事活灵活现地培育出对臆想中我这种始乱终弃者的幽怨。我旁敲侧击地提示她小地瓜可能不是我的,她就疯了一样地拉来小地瓜,让我们一起照镜子,逼我承认两人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吓得小地瓜大哭为止。我投鼠忌器,只好调查那晚应酬的几个人,先取得证据再说。而且,她不肯回父母家,我总不能把房子一锁,从此不让她和小地瓜进门吧,就只好养着她。这么一拖二拖,小地瓜上幼儿园了。再说我调查卡拉OK的结果。这些,陈昕儿真不能听着。”

至此,陈母对简宏成已经很是相信了,并充满歉意,她与简宏成变得有商有量:“还是让她听着。你那套不灵,用我们过去的话说,太小资产阶级,不痛不痒,还是下重药。再说小地瓜不在,成年人总能扛得过去。”

简宏成再度惊愕,但惊愕之余,想到刚才陈母那记力透两扇门的耳光打得陈昕儿服服帖帖,此刻正乖乖坐着,听他说话,不哭不闹,最多只是面皮在神经质地抽动,与以往完全不同。他想或许陈母的办法更管用,只能以毒攻毒,下猛药了。于是他不再犹豫,干脆地道:“你们如果发现不对劲,随时提醒我中止。我找去那家卡拉OK,那种地方反正花钱就能办事。我找到那位曾经打我电话的经理,他已经不记得那夜的事了,听我描述后,他说最大可能是陈昕儿喝的饮料里让人下了药,之后就随便摆布了。这是防不胜防的事,再精明的女人让熟人盯上,都是一样结果。最后反正喷一身白酒上去,眼看着就是醉酒,事后别人还说是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己,喊冤都让人笑话活该。那经理还说了别的可能,我看着还是这个可能最贴合。”

简宏成说到这儿,不得不停住,因为看见陈昕儿流着泪默默挣扎,而陈母死死挟持不放,母女在那儿斗力气。

百忙之中,陈母撩起手掌,又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得陈昕儿一下子停止所有挣扎。田景野看着不忍心,两只手蠢蠢欲动。简宏成忙伸手压住田景野,扔眼色示意他别插手。

陈母回头大喝一声:“继续说!”

简宏成飞快地道:“好,继续说。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取得当天在场人员的DNA,就能找到嫌疑人。可我怎么都无法从陈昕儿嘴里问出具体有谁,只知道其中有她老板。我就去找她的原公司。但发现去晚了,那家公司的制造厂因为成本问题,已经搬去越南了,销售公司则直接撤销。还有那个老板是香港人。我调查过,可无法在香港接触到其人,回头我把那老板的资料快递给你们。”

陈母问:“为什么不报公安局?”

简宏成道:“请陈昕儿去过一次,她半路跳车跑了。我这下就跟湿手抓面粉一样,不知怎么处理她才好。后来眼不见为净,送她去加拿大蹲‘移民监’,攒足分数后拿移民,指望万一我这儿出问题,就可以找她结婚,顺利移居加拿大,算是我利用她一回。陈昕儿蹲‘移民监’的日子快攒足了,回头我把资料也快递给你们,如果有机会最好续上。好吧,就这些。从今天起,我与陈昕儿、小地瓜不再有瓜葛。”

简宏成说完就利落地起身:“田景野走不走了?”

田景野见简宏成冲他飞眼色,便也起身道:“我先走,陈伯母,你们慢慢消化这些事,有疑问随时找我。你们抓住陈昕儿,不用起身了。”

说完,两人飞快地逃走,冲锋一样地冲下楼梯,逃到阳光下。此刻,简宏成只觉得连夏天的阳光也是可爱的,充满了自由的畅快。两人躲进简宏成的车里,简宏成才敢开口:“再不跑,陈昕儿肯定又要发作,到时候又逃不掉。”他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不管司机还没来,先开车溜走再说。

田景野道:“你是害怕得有点神经质了。不过想想陈昕儿也……”

“打住!”简宏成大喝一声,“我已经为小资产阶级的廉价同情心付出代价了,你千万别陷进去。”

田景野却不依不饶:“现在陈家肯定翻天了。小地瓜怎么回去?”

简宏成一个急刹车,想了会儿,将车子扔给田景野,自己拍拍手走了:“你处理。我没胆。”

田景野大骂:“什么叫我处理?包,怎么只敢对我下毒手?”

简宏成道:“喊我那么多年臭渣男,你以为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田景野脖子一缩,可还是奋力道:“我怎么处理啊,抱来交给你?喂,说话啊!”

简宏成话都不敢回,越走越快,像后面有野狗追着一样地逃远了。田景野哭笑不得,再静下心一想,只要小地瓜留在简宏成手上,不管是长期还是暂时,陈昕儿就能有办法吧嗒一下再粘回去,那今天下定决心的摊牌不是白干了吗?可他处理,他又怎么处理啊?简直是煎熬他的良心。

田景野眼珠子转半天,也是一脚油门溜走了,顺便给简宏成发条短信告知,然后不顾一切地关了手机。

可是田景野绕了一大圈,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想到简宏成的手机被陈昕儿摔了,他发过去的短信简宏成看不到,那么到时候简宏成的司机载着灰灰和小地瓜回来,岂不是不知所措?他只能回到原地。果然,司机早已等在那儿探头探脑。田景野只得硬着头皮下车。不料,只听得耳边嗒嗒声由远及近,只见简宏成风烟滚滚地也跑过来了。田景野便站住等他,等简宏成跑到面前,才道:“理解,理解,不用解释。”

简宏成道:“怎么办?我相信现在打电话上去,陈伯母肯定回答小地瓜送来没问题,她那强横性格,估计情绪波动都不是问题,一个耳光解决不了,再来一个耳光。我真有些担心小地瓜在……”简宏成说到这儿打住了,叹了口气,“还是听凭小地瓜认命,无奈承认这就是小地瓜的命?”

小地瓜不知,看到简宏成,就自己打开车门跑了出来,来抱“爸爸”的大腿,好生亲热。

简宏成摸摸小地瓜的脑袋。而田景野皱眉道:“你们在车里等着,我上去看一下。”

来开门的是陈父。陈父将门打开一条缝,就堵在门口,招呼陈母过来。陈母过来,将门打开更大的一条缝,从缝里挤出来,排开田景野,走出门站稳,顺手将门带上。田景野从这一连串动作中看出“谢绝”这两个字,很怀疑屋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