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5/5页)

而凶宅所在的地方,就宛如打开初生的钥匙那样,渐渐逼退着十区所有的腐化。

殷长夏双眼失神,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陆子珩身体摇晃,直接倒在了雪地当中。

他的身体在变冷。

或许作为镇棺人,就必须要痛苦的去死。

但他逃离了数年,被夏家拿走的感知能力和感情,全在这一刻回来了。

直至这个时候,殷长夏才明白,原来不是陆子珩当年受到的创伤太重,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而是因为陆子珩逃走了,夏家拿走了他的感知,要让陆子珩做出选择——

回来,才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那么恨。

陆子珩半张脸埋在雪地里,朝着殷长夏伸出了手:“阿祈……阿祈……”

眷恋又寂寞的语调。

殷长夏鼻尖酸涩,胸口憋着一团无法吐出的空气,在体内来回窜动着,疼得他犹如针扎。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但直到最后,殷长夏充满颤音的叫了一声:“哥……”

陆子珩笑了。

像是冬日里,碎在地上的梅花,只余下残败的香气,最终彻底的闭上了眼。

殷长夏就这样半跪在地上许久,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

“逃了那么久……那你就再继续逃啊……”

“我明明是希望你逃的。”

殷长夏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话,他呆愣的看着手中的武器,想起之前陆子珩的不对劲,便明白在那个时候,陆子珩就下定了决心。

殷长夏捏紧了手中的匕首,手里的硬物像是要嵌入骨血。

不知不觉间,眼前一片模糊。

等到眼泪砸下来的时候,殷长夏才发现自己哭了。

“呜……”那压抑的颤音,像是燎原的野火,猝不及防的变大。

他独自一人站在雪中,被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围。

宗昙突然发觉自己手臂上的脖环,紧紧扣在了他的身上,不再有任何的缝隙,想必这就是新的镇棺人的原因。

食欲和随时失控的感觉,再次被封住了。

宗昙拧紧了眉头,被‘裴铮’的攻击缠得没办法,便操纵着云海里的鬼物,数个涌向了‘裴铮’。

在听到那个哭音后,宗昙猛地转过头去。

他停下了一切攻击,只想抵达殷长夏的身边。

不想他尝到自己尝过的孤独。

不想他受到自己受过的伤害。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他遍体鳞伤。

宗昙咬紧牙关,这个陆子珩,竟然选了当镇棺人,倒还不如苟且偷生!

“长夏。”

该如何让他停下哭泣呢?他远远比他更加笨拙,更加慌乱。

殷长夏揪住他的衣衫,无力的喊着:“为什么?你们分明可以逃的,为什么偏要选择再次进入这个囚笼?”

你……们?

宗昙静静的看着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殷长夏的心结所在,在知道夏家的事情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小心翼翼了。

“因为你在。”

宗昙捧着他的脸,深深的注视着他,声音都快要破碎,“你在这里啊,你要我去哪儿?”

殷长夏:“……”

真是又温暖又残忍的话。

他心甘情愿当一只囚鸟,困在金丝笼当中,便是因为他在。

“……嗯。”

殷长夏眼泪砸落得更厉害,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泪水几乎湿透了面颊。

陆子珩和宗昙都是这么想的吗?

直到死,陆子珩这个人,爱和恨都同样浓烈。

“宗昙……”

他蹭着宗昙托住他的脸的手掌,满脸的泪水都蹭到了宗昙的手掌间,就像是托住了他所有的痛苦那样。

殷长夏喊出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眷恋,仿佛唯有这样喊一喊他,才能确定他是真正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是他从宗昙这里得到了救赎。

不过……

夏家凶棺,一定跟家园有关!

殷长夏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咬牙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宗昙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难过:“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

殷长夏拽紧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非要这样亲密,才能驱散那份萦绕在身旁的孤独。

“我要弄清一切。”

“我要去一区。”

“我要造出新家园,让薄临锋自食苦果,自己成为新家园人柱!”

这就是薄临锋盯上他,应当付出的代价。

宗昙鬼爪伸长,手心里燃烧着一团幽蓝鬼火:“好。”

脚底的云海涌动的速度变得更快,从云海下方甚至伸出了无数猩红鬼爪,将裴铮和异鬼的整个身体都拽在了里面。

只要是他的愿望,他都会帮他实现。

别哭了。

宗昙的眼中浮现出杀意,鬼力不断冲击着异鬼的身体,双方都在大量消耗、对冲着力量。以最粗暴,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

殷长夏低喊:“徐默!”

每次的召唤,都要间隔极长的时间。

距离上一次的召唤,刚好能让徐默再出来一次。

殷长夏的话音刚落,半空中便扭曲了一股黑气。

不久过后,徐默便缓缓现身,出现在了六区。

徐默原本是憧憬家园的。

对于自己变成鬼物,徐默心里总有个绕不开的结。

毕竟他只能通过殷长夏,来到这个地方。

可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家园变得更加不成样子了。

徐默拧紧了眉头,随后便将精力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您有什么吩咐?”

殷长夏:“收割周围的鬼核!”

也该让宗昙稳固,成为完整鬼王了。

随着这声命令落下,徐默脸上的鬼纹在缓缓扩大,笑容也变得狰狞。

在B级场当boss的这些时日里,他的一切凶残都被激发了出来——

“遵命。”

“一切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