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3页)
它的蛇身不断朝外延伸,像漆黑的潮水,滑到了裂谷底部,一圈接着一圈,积成了一汪漆黑的墨浆。看到眼前站着两个渺小的人类,确定他们就是炸醒它的始作俑者,深渊妖蚺愤怒地喷出了蛇信子,直直地冲向了宓银和师逢灯。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敏捷地跃开,拿起了照明的法器,踏着虚空,疾奔向远方。
因为经常在黑夜活动,深渊妖蚺的眼睛会被亮光吸引。果然,它一下子就中了计,追了上去。
等他们消失在了雾气里,伶舟就抓住了桑洱的衣领,简短地冲裴渡道了句:“走!”
裴渡点头。
两人一妖趁机进入了山洞。这蛇窝里面,别有洞天,竟是把大半座山都挖空了,成了一个下扁上尖、类似金字塔的中空结构。地上到处都是被吃剩的动物和人类尸骨。
受到严重的臭味干扰,桑洱化成原形后,辨别气味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好不容易,她终于通过一个不起眼的阴暗狭小的入口,找到了深渊妖蚺下蛋的地方。
深渊妖蚺的蛋像是精致的艺术品,金壳银纹,约莫只有鹅蛋大小,跟它长大后的体型相比,大小确实很悬殊,还非常容易砸碎。桑洱小心翼翼地捧着它,一个接一个地运出去,交给伶舟。
不得不说,宓银找她回来,还挺有先见之明的。要不是她有钻洞优势,任伶舟和裴渡的本领再通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任务。
看到了进展,留在远处放风的裴渡也站不住了,大步上前,打量着这些蛇蛋,眼中既有不安,也有喜色,急迫道:“确定就是这种吗?你没有拿错吧?”
桑洱抹了抹身上的泥尘,老实地摇头:“没有,里面只有这种蛋了。”
“那去多拿几个!”
“这么多已经够了。”伶舟打断了他:“宓银他们或许不能撑那么久,我们该撤了。”
桑洱躲在他们背后,抓紧时间,变回人形,穿好衣服,追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洞口时,却忽地感觉到,整片裂谷都在地动山摇。头顶上,巨石轰然滚落,尘埃四起,天昏地暗。
裴渡警觉地刹住,看向四周,脸色变了:“怎么回事?妖蚺回来了吗?”
桑洱被晃得站不稳,慌忙间,抓住了两人的衣袖,就听见了伶舟凝重的声音:“……不是,这是地动!快走!”
……
这场地震,来势汹汹。再强大的个体,在大自然的浩劫面前,也只是蝼蚁。在天塌地陷间,桑洱只记得伶舟和裴渡不断使出法力,去击碎他们来不及躲开的巨石。可在那般紧急的关头,他们还是很快就跑散了。混乱中,她为了躲避什么,似乎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在冲击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昏迷了不知多久,桑洱费劲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一片粗糙的石头。
地震好像已经停下来了。
桑洱撑着地,坐了起来,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环顾周围。
这里已经不是妖蚺的巢穴了,而是一片被巨石掩埋的三角空间。万幸的是,这些千斤重的石头没有掩埋得严丝合缝,彼此之间留下了空隙,足以让人爬出去。
透过石缝往外看,外面已经天黑了。
在这片三角空间的角落里,还生长了一株淡紫色植物,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异香。
伶舟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额上有血,不省人事。
桑洱一惊,忍着眩晕,跑了过去:“主……魔修大人!”
同时,桑洱伸手触了触他的脖颈,还好,还有脉搏跳动。
也是,如果伶舟力竭了,应该已经变成兽形了。既然还是人形,说明问题不大。
对了,昏迷之前,她好像就是扑到了伶舟的身上。他应该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的撞击,才会昏迷得比她久。
伶舟的衣襟处露出了乾坤袋的一角,说不定里面有伤药,桑洱探手去拿,指尖还没触上他的衣服,就突然被用力捏住了。
伶舟醒了。
他睁着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冷冷地问:“做什么?”
“痛!”手腕快被他捏碎了,桑洱的脸扭曲了一下。头还很晕,她平时脾气再好,也难免来了气,有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我看到你晕了,想找找乾坤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你而已!”
伶舟的脸色有点儿阴沉,扫了一眼四周,似乎也想起了之前的事,顿了一下,松了手。
桑洱瞬间弹开了,揉着手腕,她的皮肤都被他捏红了。
伶舟坐了起来,额上的伤口有黑雾冒出。片刻后,就止了血。
“我们好像被困住了。也不知道另外几个人去哪里了。”桑洱有点担忧。宓银和师逢灯都生死未卜,裴渡的身形更是不方便,不知道有没有被砸伤。不过,他是备选男主,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吧,她提议道:“我在那边找到了一个空隙,我们可以爬出去,再找其他人。”
“不能出去。”
桑洱很不解:“为什么?你受伤了,腿断了吗?”
伶舟冷漠道:“因为天黑了。”
桑洱一愣,转过头,借着那株植物的光,果然发现石头缝外有巨型的蛇身爬过,顿时领会到了伶舟的意思——现在天黑了,裂谷里的瘴气很浓,又正值深渊妖蚺力量最强、视力最好的时候。同时,这也是其它妖魔鬼怪捕食最活跃、活动最猖獗的时辰。这堆大石头,反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等天亮再走,会安全得多。
“我知道了。”桑洱抱膝坐下,犹豫了一下,又问:“魔修大人,那边那株植物,我们要管它吗?”
伶舟应该也没见过谷底的这种特产植物。它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展露出攻击的意图。
伶舟皱了皱眉:“离它远点便是。”
桑洱点头:“好。”
空气安静了下来。伶舟没有再理会她,躺在一旁调息,正如他以前喜欢用睡觉来修复伤口一样。
桑洱也不想凑上去讨嫌。趁现在有时间,她静下来心来,让妖力在身体游走,巩固了一下妖丹的稳定性,顺便闭目养神。
但没睡多久,桑洱就被一阵痛苦的梦呓惊醒了:“桑桑!桑桑……”
她倏然睁目,循声看去,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伶舟。
他好像在做噩梦。
不知道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伶舟蜷着身子,浓眉紧皱,眼皮颤抖,面上充斥着无法排解的痛苦和脆弱。置于腹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痉挛了起来。
以前,桑洱经常和他一屋睡觉,还会化成原形、压在他的胸口上,最熟悉他睡觉的样子了。
伶舟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一觉到天亮是常事,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这是梦见什么痛不欲生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