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拜祭……(第2/3页)

冯耀庆办事稳重,在六个人当中,一直是老大哥一般的存在。

五号那天,孙秀云没敢耽误,连忙去找冯耀庆商量对策,就说冯耀庆家里搬蜂窝煤,需要吴科平帮忙。

早上五点,两个人就去堵了吴科平的门。

揉着惺忪的睡眼,吴科平连连摇头:“师傅让我今天加班,我得去五金厂,我下班再帮你搬。”

冯耀庆怎么会放他走?连抱带抬,跟他回了屋。

七点要上工,吴科平着急,还没跟师傅请假呢。

吴科平说:“上回你们就让我六号别加班,到底是为了啥?加班有加班费,我得多赚点钱。”

孙秀云不急不缓道:“假一会儿我去五金厂帮你请,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吴科平非要个理由,最后孙秀云编了一个:“我能掐会算,你今天不能去上班,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吴科平不信:“无稽之谈。”

无论如何,六号吴科平最后也没去上班。

为着这事,吴科平恼了孙秀云和冯耀庆,觉得他俩故意耍他。

第二天,吴科平去了车间,才是真的傻了眼。

车间出事了!

昨天车间里的五金哗啦啦砸下来,伤到了好几个人,听说当场就见了血,被送到了医院救治。

就在吴科平工作的位置,几个工人都被砸到了。

如果他昨天没请假……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有自己。

吴科平心里一阵后怕,同时很感激冯耀庆和孙秀云。

如果不是他俩死命拦着……

孙秀云竟然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以前小瞧她了。

田馨收到孙秀云的信,是在半个月以后。

孙秀云信里写,她和冯耀庆成功劝下吴科平,当天他没去加班,五金厂确实发生了事故。

折上信,田馨陷入沉思。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杨彩萍会算命,算出来吴科平命中有这一劫难。或者……杨彩萍和自己一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田馨隐隐觉得,是后者。

既然她能在梦里知道生活在一本书里,了解书中大致的剧情,杨彩萍保不齐也一样。

田馨叹口气,在书里,田馨只是一个配角,主要剧情是围绕田静展开的。

关于她这个炮灰配角身边的人,着墨很少,杨彩萍也只有只言片语的描写,拼凑不出有用的信息。

吴科平逃过这一劫,田馨也很庆幸,有时候福祸只在一瞬间,谁又能预料呢。

杨彩萍不主动害人,田馨也没必要和她纠缠。

这两天,田馨一直在准备东西。

三月十号,是白映南的生忌日。

白映南去世以后,被葬在首都郊外的墓地,白映元一家常去拜祭。

十号是周一,田馨和苏蔚冬都请了假。

田馨翻看阳历牌,上面写着:宜祭祀。

田馨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好,拢在一起装了满满一挎包。

拜祭的东西苏蔚冬提前买好了。

田馨道:“走吧,跟舅舅约好十点在公墓门口见。”

白映元夫妻俩到的早一些,见了田馨和苏蔚冬,招呼道:“来了?咱们从南门进去,往里直走就是。”

白映南和父母一起,被安葬在这个墓地。

田馨走在墓地,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黑色的墓碑压得人喘不过气。

田馨想,如果她妈活着该多好,今天大家可以快快乐乐过生日。

她怀里抱着的是白色的菊花,田馨觉得白色很适合妈妈,她的人像这束白菊一样,洁白无瑕。

白映元说:“每年你妈的生日,我都会过来看看她,也会念叨你,你妈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怕你吃苦、怕你受罪,在和你失去联系那些年,舅舅在想,如果我再警惕点,不顾虑那么多,就不应该让田铁军把你带走。”

“舅舅,都过去了,你也不用自责,你看,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白映元酸着眼睛,长叹道:“我们兄妹三人,你妈是最单纯最善良的,没有心计,你姥爷把她保护的很好,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田铁军的花言巧语哄骗,正是因为嫁给他,你妈才落得凄惨的结局。”

“舅舅,我妈不是病死的吗?”

白映元眼神闪了闪,脸不自然的挪到另一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病死的、病死的,不谈这个了。”

到了白家人的墓碑,白映元招呼田馨和苏蔚冬过来。

他轻轻蹲下身,双手把花束放在墓碑前面,温柔道“南南,你闺女来看你啦!还有你女婿,高兴吧?多少年了,你们母女总算重逢了,你给我托了无数个梦,让我照顾好田馨,哥哥没做到,现在馨馨来了,你很想她吧?馨馨很好,是个好孩子,她也惦记你,要是你还活着,母女团聚,那多好啊。”

白映元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他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眼角的泪。

“馨馨,你跟你妈待着,我去找你姥姥姥爷聊聊天。”

田馨望着眼前的墓碑,情绪翻涌着,田馨坐了下来,从挎包里把东西翻出来。

这一摞纸,田馨准备了很久。

田馨拿起第一张纸,这是田馨这回的期末考试成绩单,她专门找沈老师复印,就是想烧给妈妈看。

第二张,是田馨高考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

第三张,是田馨的高三模拟考的成绩单。

第四张,是田馨私营饭馆营业执照的复印件。

第五张……第六张。

每一张纸,都是田馨一路走过来的印记,是她的青春,她的奋斗,她的锦瑟华年。

这些喜悦,母亲没办法一起分享,田馨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告知。

希望母亲地下有灵,可以得到些许慰藉。

田馨轻轻说:“妈,这些年,我没机会来看望你,以后每年我都来陪您聊天,不会让您寂寞,我现在很好,蔚冬对我也很好,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过这一生。”

三月,天上飘起了雪花,落在地面上,闪着寒银的光芒,洇湿着大地。

不多会儿,田馨的肩头落了不少雪,田馨掸了掸,苏蔚冬过来,给她围上围巾,低声埋怨:“收音机里说,这几天降温,让你戴围巾嫌麻烦,生病怎么办?”

田馨搓搓手,是真的冷。

围巾却是暖暖的,田馨拢了拢身上的面包服:“蔚冬,给妈上柱香吧。”

“好。”

田馨起身,站到一旁,又去了姥姥姥爷的墓前拜祭。

等田馨回来时,正好听见苏蔚冬在墓碑前说话,音量不高,田馨听不清楚。

见田馨回来,苏蔚冬没再继续。

“和我妈说什么了?”

苏蔚冬:“保密。”

田馨:“……”

田馨又跟白映南说了好一会儿话。

过往这二十年,田馨有记忆的不过十几载,先是北淀村,后是省城,后来上山下乡去了西北,这些年,她的足迹横跨上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