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2/24页)
男人恼怒地把百得手电筒打开又关上。“很好。”最后,他说,“你有一天的时间,完全自由透明。”
“太好了!现在,你能送我一程吗?”
卡诺特看了帕特里夏一眼,似乎在说,他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她变回一只冠蓝鸦。
13.
黑光天使终于在劳伦斯的视线中央消失,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脑震荡。他颤抖着,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把他完全赤裸地锁在一个设备箱里。他有多少次被他们头朝下扔下来了?他无法思考——他的脑袋上全是铁屑,而且每次他想要回忆的时候大脑都会被恐惧占据,只能看到自己处境的轮廓却看不到细节。箱子里有一个坏了的灯泡,他一直觉得听到黑暗中有人在他背后爬。每次他改变姿势的时候,睾丸都会碰到冰冷的地面。
今天本应该是劳伦斯“试学”结束、可以回家的日子。但彼得比特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说坎特伯雷学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劳伦斯的“女朋友”进行了撒旦的邪恶仪式并且威胁一个名教师——鉴于此,大家都认为劳伦斯最好可以无限期地待在冷水。永远待在这里。
有人从外面抓住了门把手,劳伦斯本能地蜷成一团,好保护自己的头。他还没有做好迎接下次袭击的准备。
“劳伦斯?”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劳伦斯抬起头,看到帕特里夏站在打开的门口,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猎鹿帽,年纪更大的非裔美国男人。“哎呀!你没穿衣服。”
“帕特里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要掩盖一下,与此同时,看到她的侧影,他觉得稍稍松了一口气,也感激她在恐惧再次摧毁一切之前一路找过来。不能让他们看见她在这儿,否则他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你爸爸最后还是坚持不住了,告诉了我他们做了什么。而且,我听到这里的一个学员说那个‘新来的’在箱子里。所有人都在外面搞军事演习什么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会演习多久。我们必须把你从这儿弄出去。来,穿上这件夹克。其实这是卡诺特的。对了,这位是卡诺特。他也是个巫师,不过他的主要技能好像是挖苦人。”
那个高大的人——卡诺特——挥挥手,便继续回去看他的手机了,脸上一副无聊的表情。
帕特里夏把红袜子夹克递给劳伦斯。他差点要从她手上拿过来了,但他试着想象自己半裸地跟着帕特里夏和她的朋友逃跑的样子。那之后……他该怎么办?他不能回家,他的父母只会再把他送回来。如果他中途退学的话,就不能去科学和数学学校了。世界上哪个学校会让一个无家可归的逃跑者去学物理呢?
“我不能走。”劳伦斯从夹克旁边缩了回去。“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走。”他的脑袋还在震荡状态,胃里也在搅动。
“哇哦,他们还真把你揍怕了,”帕特里夏俯下身子,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检查他的伤,“劳伦斯,是我。我是你的朋友。我终于收到去秘密巫师学校的邀请了,在那里我会学习关于魔法的一切,但我却拒绝了跑来救你。因为听罗斯先生的口气,好像你要死了似的。所以快点。”
劳伦斯想起那天的半旗。隔离洞里的MRSA细菌。他们会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
“我不能就这样跑了,”劳伦斯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两处都让他觉得很羞愧,“要是我逃跑了,我还能有什么未来?你应该直接走。如果他们看到你在这儿,我的麻烦会更大的。”
“哇哦,”帕特里夏再次喊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祝你好运,劳伦斯。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一切顺利。”她转身离开,并开始推门准备再次关上,让这个空间再次回到彻底的黑暗中。
“等一下!别走,”随着门关上,劳伦斯开始再次颤抖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厉害了,“回来。求求你了。对不起,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我感觉……我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开始放弃了。”听到自己痛哭流涕的声音,他几乎无法忍受。他搜索着词语来形容那种可怕的感觉,好像自己正处在通往焚尸炉的传送带上。“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抽离。在试图融入并且……并且‘失去姿态’。我能感觉到这些正在进行。”
“所以让我帮忙吧。我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能就这样跑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所以,除非你会用魔法……”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任何事情。而且卡诺特在来的路上说得很清楚,他绝对不会插手。”
卡诺特耸耸肩,连头也没抬。
劳伦斯用两只手揉揉瘀青的枕骨,甚至不再试图遮住自己。“我甚至无法清晰地思考。”他说,“我真希望自己认识会做点什么的人,比如从外部入侵校长的电脑。或者直接让这个该死的学校整个瘫痪。在这里他们根本不让我靠近电脑。”
“等一下,”帕特里夏说,“CH@NG3M3怎么样?它最近越来越聪明了,一直给我提供各种有用的建议。我敢打赌,CH@ NG3M3肯定能做点什么。”
劳伦斯开始彻底否决这个想法了。但什么东西却驱使他停下来看着帕特里夏,因为打开的门透进来的光加上劳伦斯脑袋受伤的影响,她的头上仍然笼罩着光环。她看着他,浑身赤裸、身上有瘀伤、猥琐地躲在黑暗中,但并没有露出一副觉得他很可怜的样子。如果说真的有什么,那就是她仍然用那种期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迎接他那些新的奇怪发明一样。好像他还有最后一个小玩意藏在他不存在的口袋里一样。
“你真的认为这样可行?”他问。
“真的,”她说,“我并不认为我只是在计划。CH@NG3M3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光是我在说什么,甚至包括说话的语境。”
劳伦斯试图理清思路。上一次他看CH@NG3M3的时候,就是他父母把他送到这儿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已经注意到出现了某些比以往更奇怪的东西。不知为何,那台电脑已经从数千条指令变成了五六条。起初,他恐慌过,以为是有人侵入并删除了所有东西。但经过一个小时疯狂的端口扫描后,他意识到CH@NG3M3只是把自己的代码简化成了一串劳伦斯根本看不懂的短逻辑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