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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热浪烧掉了我的眉毛,点燃了我的衬衣,将我和女孩抛向身后的半空。我们重重摔在地上,真是烫得难以形容,我们赶紧翻滚着离开。伊妮娅的头发冒起了烟,我用小臂拼命扑打,阻止明火的产生。贝提克的医疗包又开始尖叫,但身后那股过热空气如山崩地裂般的咆哮声淹没了它的叫声。我看见衬衣袖子在冒烟,于是赶在它烧起来前把它撕了下来。现在我和伊妮娅正背对着热气,摸爬滚打尽快朝外赶,感觉就像是爬在了火山口上。

我们抓住贝提克的身体,把他拖向岸边,毫不犹豫地滚进热气腾腾的水流中。我使出吃奶的劲,把不省人事的机器人的头托离水面,而伊妮娅拼命稳住我们,不被水流推倒。我们的脸浮出水面,靠在河岸的湿泥上,那儿的空气还比较凉爽,差不多可以呼吸。

我感觉到前额鼓出了水泡,但当时还不知道眉毛和鬓发都没了。我抬起头,朝河岸边缘的方向望去,窥视着上方的情况。

那铬面的人影正站在一束直径三米的橘色光柱中。光柱延伸到几百公里之上的天空,最后变成一个遥远的微点,消失了。那几乎致密如固体的光束穿透了大气层,空气也泛起了涟漪,沸腾滚滚。

金属质感的女人试图朝我们走来,但高能切枪光束似乎发挥出了极大的力量。她依然站着,身旁的能量场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变成绿色,最后是耀眼的白色。但她依然站着,拳头举起,朝天空挥舞着。在她脚下,熔岩石地已经沸腾,变红,汹涌的熔岩之河往低处奔涌而去。有的流入离我们不到十米的下游,蒸气云雾翻涌,咝咝声不绝于耳。就在那一刻,我承认我在此生中第一次考虑信仰宗教。

在最后关头,铬面人形似乎看到了危险,但为时已晚。它消失了,又模模糊糊地重新出现——拳头朝天空挥舞——接着又消失了,随后是最后一次出现,然后陷入了脚下的熔岩中,那里在片刻之前还是坚固的石头。

光束没有消失,它继续照射了一分钟。到此时,我已经无法再直视它,热气似乎正在烧灼掉我的面部皮肤。于是我又把脸贴在凉爽的淤泥上,水流正试图将我们拖向下游的蒸汽、熔岩和单纤丝网中,但我紧紧抱着贝提克和女孩,靠在岸上。

我最后一次朝上方看去,看见铬拳头慢慢陷入熔岩,整个能量场变幻着五光十色,似乎即将关闭,最终消失了。熔岩立刻开始冷却。等我把伊妮娅和贝提克拖上岸,我俩重新给他进行胸外按压的时候,那块石头重又凝固,只有几条细小的熔岩流还在流淌。石头渐渐冷却,岩屑剥落下来,上升到热空气中,加入我们身后熊熊燃烧的森林大火腾起的灰烟的行列。铬面女人的影子已经找不到了。

令人惊奇的是,医疗箱竟然还起着作用。在我们持续胸外按压,让血液流入贝提克的大脑和四肢,并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指示灯又从红色转为琥珀色。止血带很紧。当他似乎已经撑下来的时候,我抬头望着蹲在对面的女孩。“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身后的空气传来一记轻微的内爆声,我转过头,正好看见伯劳突然出现。

“要命。”我轻声咕哝道。

伊妮娅拼命摇头。我看见她的嘴唇和前额都被灼出了水泡,好几缕头发被烧掉了,衬衣被熏得黑不溜秋的,扯得不成形。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大碍。“不,”她说,“没事。”

我已经站起身,在背包中翻寻等离子步枪。完蛋了。由于离能量光束太近,枪的保险装置已经融化了大半,折叠枪托的塑料部件也已经融化,和金属枪管混在了一起。令人惊讶的是,等离子弹夹竟没有爆炸,把我们都轰成灰。我丢下背包,面朝伯劳,双拳紧握。冲我来吧,天杀的。

“没事的,”伊妮娅又说道,把我往回拉,“它不会胡来的,没事的。”

我们蹲到贝提克身边,机器人的睫毛正在颤动。“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嘶哑地轻声说道。

我们没有笑。伊妮娅摸摸他蓝色的脸,然后看着我。伯劳依旧站在原地,燃烧的灰烬在它红色的双眼周围飘动,不时有黑灰降落在它的甲胄上。

贝提克闭上双眼,信号灯又开始闪烁。“我们需要给他专业的治疗,”我轻声对伊妮娅说,“不然他就快离开我们了。”

她点点头。我听到轻微的声音,以为是她在回我话,可仔细一听,那不是她的声音。

我举起左臂,没有理会褴褛不堪的衣服和鼓起的红色伤痕,小臂上所有的毛发都被烧掉了。

我们仔细听着。通信志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相当熟悉。


  1. 源自弗雷德里克·麦克西米兰·冯·克林格(1752-1831)的一部戏剧。

  2. 能量或功的单位,相当于一达因的力在移动一厘米时所做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