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4/5页)
燕!!!哥!!啊——!!!救命啊呜呜呜你的小病要被鬼吃了啊!!
张无病一边疯狂飙泪,一边并不被影响速度的拼命狂奔。
然后在路过一间虚掩着门的实验室时,他迅速扑了进去。
关门,转身冲进器皿柜,关柜门。
一气呵成。
狭小的空间能够给人带来些许安心感,一道道紧闭的门也是。
很多人总是会觉得,两道锁比一道锁安全。在危急时刻,一道道的锁能为他们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
所以大脑下意识做出了决定。
张无病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拼命的憋着气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但在听到从外面渐渐靠近又远离的隐约声响时,还是让他有种安全了的错觉。
他正犹豫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到实验室传来“咔,嗒!”一声。
大门被人缓缓推开。
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带着些许踉跄的不规律声,像是来人心神不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步伐。
张无病:“???”
他缩在柜子里,整个人惊恐脸。
他该不会才从鬼巢里逃出来,就又冲进了另一个鬼窝吧!
但是透过柜门缝隙,他隐约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恶鬼的狰狞形象。
而是属于一个正常人的身影。
那人失魂落魄,俊秀的面容上带着茫然和无措,连挺拔的脊背都弯了下来,肩膀颓然的垮下。
他就像是失去了珍宝的人,遍寻不到自己怀中珍视之物,找不到归路。
他唯一的归处,不在了。
张无病呆愣在柜子中。
……
“砰!”
燕时洵眉眼肃杀,手中长棍狠狠抽打在了想要扑过来的恶鬼身上。
缠绕在长棍上的金色文字瞬间明亮,恶鬼哀嚎着化为灰烬。
随着燕时洵动作而带起来的衣摆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度,然后重新落了下来,墨绿色大衣厚重,气场惊心动魄。
在走过来的路上随意拿在手里的长棍,落在燕时洵手中,却堪比神兵利器,恶鬼邪祟,莫敢近身。
符咒缠绕着的长棍将燕时洵前进道路上的恶鬼清扫一空,他所走过的路,阴森的鬼气四散,空荡荡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齑粉,还微弱的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既然成景和兰泽经常一起呆着的地方是实验大楼,那找不到兰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成景,大概率会来到这里。”
“因为成景,兰泽都可以从市区外的公路上暂时挣脱了鬼气的摆布,跑回滨海大学。”
燕时洵皱着眉,道:“那他一定会来找成景。”
所以,他们只需要在大楼里找到成景和兰泽常在的那间实验室,就可以了。
燕时洵习惯性的起手掐诀,但是实验大楼里聚集的鬼气,远胜于校园其他地方的鬼气,所以鬼气干扰了他的卜算,让卦象一片混乱。
像是指南针身处混乱的磁场中,指不出正确的方向。
燕时洵的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啧”了一声,心中沉沉。
大楼的楼门就像是“进入”和“阻隔”的仪式,推开门进入的动作就像是完成了一场仪式,通过了阴阳的隔绝,走进了鬼气最中央的地狱。
在这里,因为兰泽魂魄的强烈意志,本来应该牢笼一样困住他的鬼气暂时变成了他的助力,让他可以有力量挣脱阴阳的界限,让本来应该分守两侧的世界,重叠交融在一处。
他穿越过生死来见成景。
即便代价是扰乱了阴阳与时空,甚至危及了其他人的生命。
燕时洵心中叹了口气,向身边的邺澧道:“兰泽本来直接投胎,这一下,倒是要麻烦了。”
如果兰泽的复仇只追踪停止在公路上,没有延伸到滨海大学,那么因为杀害了兰泽的凶手的存在,所有发生再公路上的事情,只要不伤到过路人,那就都算在兰泽的因果范围内。
天地应允。
但兰泽执意回到滨海大学,相当于生生将上万人的生命拉入了危险中,对于天地而言,因果开始倾斜。
只要校园内外有一个人受伤甚至死亡,这份因果都会算在兰泽头上。
到那时,即便是燕时洵,也无法救回兰泽。
不过……
燕时洵的目光落在邺澧身上。
他还记得,之前邺澧握住自己的手传入经脉中的力量,气息与鬼气无疑。
燕时洵本以为邺澧是从前供奉神明、能够与神明沟通甚至借了神明之力的门派祖师,但是这份强大的鬼气,却打破了燕时洵本来的认知。
即便他与李乘云云游四方,见多了隐居深山的隐士,但他还是很少听说有哪个门派,供奉的是地下的神。
除非……邺澧本身就与死亡有关。
燕时洵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但邺澧没有任何不安或想要掩饰的意图,那张冷峻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平静,坦荡任由燕时洵探究。
他甚至勾起一丝笑容:“有想要问我的话?”
像是所有秘密都摊开在燕时洵面前,无不可对爱人言。
一如他曾经的承诺。
——来探索我,来了解我,然后陷于我们的因果之中。
让我抓住你。
燕时洵没有读懂邺澧沉沉眼眸下的另一重意思,但是邺澧的态度,却让他本来动摇的信任重新安定了下来。
不管邺澧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暂时而言,邺澧不会对他不利。
只要邺澧不会在他战斗的时候背后捅刀,那这份疑惑就可以向后排一排,等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之后再说。
燕时洵镇定的移开视线,没有继续与邺澧对视。
“兰泽……”
燕时洵轻声感叹道:“我没有想到,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竟然在这个时代还能够重新出现。”
在很多年前,小小的燕时洵踮着脚,面无表情的从李乘云通顶的大书柜中抽出典籍,在沉静古老的纸张香气中,哗啦啦的翻看着那些在他看来过于简单的符咒,听着李乘云闲适的坐在藤椅上摇晃着给他讲故事听。
李乘云讲到,以前有故事,古人为赴友人约定,不惜自杀化为魂魄,一日千里所至。
小小的燕时洵记住了这个故事。
但是他不懂。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李乘云。
为师,为父,为友。
李乘云告诉他,当他长大后,他会找到自己一生的朋友。为了朋友,上天入地也可。
李乘云死后,这个“朋友”的角色落在了张无病身上。
但是燕时洵所知道的,是与张无病之间相处的模式,而不是这种……
不顾一切甚至放弃所有的友谊。
即便他这些年走过了广阔山河,也走街串巷见识过了三教九流与人间情感,但是那些终究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