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第2/5页)

南天无声道:我老家旁边就是南溟山,小时候贪玩,总是进山玩耍,所以也有些印象。这里的山形,我看着和南溟山很相似。

因为南天的阿婆在村里负责主持各种大事小事,所以南天跟着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不少村子里重大的活动和流程。

比如,老家的村子逢四个节气,就会举行隆重的祭典。

其中最被村民们重视的,当属立冬祭。

而每次立冬的祭典,都必会使用当年死亡的村人尸体,来向天地祷告,乞求一村人来年的平安和富足。

在久远的以前,祭祀都会用活人活畜,甚至在有些文化中,祭祀用的人和牲畜会现场屠宰。

后来,馒头取代了人头,香果乳猪成为了常见的祭品。

但对于地处深山,与外界接触甚少的一些民俗而言,依旧会延续着古老的习惯。

只是南天老家的村子,用的是死人尸体。

当年死去的村人,会在祭祀的前一夜被所有人恭敬的从坟墓里挖出来,然后请上祭台,作为村子对天地敬意的证明。

等所有仪式都走过,祭典结束之后,尸体又会被所有人带着敬意的送回坟墓,而尸体还活着的家属也会获得一整年村人的敬意。

因为在他们看来,是死去的人为他们挡下了所有病痛灾难,保佑他们平安健康。

不过,如果尸体是刚死不久,或是已经变成白骨的,倒也还好。

就怕尸体已经腐烂到了一半,就被村人挖出来。

南天小时候有着所有孩子的共性,顽皮好玩。

虽然每次祭典,阿婆都会把南天锁在家里,拒绝让他前往参加。

但是有一年,南天还是在家里老狗的帮助下,踩着狗背翻墙跳了出去。

然后,小南天离得远远的,就看到了被摆在高台上的死尸。

腐烂到一半的皮肉泛着黑色,脓水将白布染成焦黄色,顺着布料滴落在地面上。

而在血肉中间,露着白惨惨的骨头。可是细看之下才会发现,那是一坨又一坨蠕动着的蛆虫。

白色的蛆带着粘液缓慢移动,然后不小心翻滚下来,掉在地上还依旧在蠕动着白胖的身躯,令人头皮发麻。

小南天吓得想要哭嚎,但阿婆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赶紧冲过来将他抱回家,又锁上了门。

从那之后,南天就对一切祭典心有戚戚。

在他心里,提到祭典,就等于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之前柳名提起祭典的时候,南天完全是因为当时他是自己孤身一人,就算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撑下去。

但现在有了燕时洵在,南天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在放松了神经的情形下,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原本的情绪,这才被燕时洵看出了端倪。

在燕时洵的询问下,南天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追着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怕外面有鬼,我就是,看看门有没有锁。

燕时洵被南天试图挽回一点面子的举动逗笑了,不过他也没戳破南天的小心思,只是点了点头,假装自己相信了。

南天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眼看着三十的人了,竟然还怕这么多东西……说出来确实有点丢人。

燕时洵很快就收敛了笑意,为南天所说的祭祀而眉头紧皱。

虽然用尸体祭祀这种事,听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但总归没有伤及生命,也是人家自己的风俗文化,外人不好说什么。

只是,在村子还正常的时候,会用死尸。

那……如果村子不正常了呢?

燕时洵听得很清楚,按照南天所说,南阿婆对村人鄙夷,并曾直接说有些村人为了求男孩,将以前生下来的女婴送进了山里,新生的男婴建立在六个女婴的死亡之上,而母亲也死于难产。

至于其他死亡的村人,南阿婆也毫不客气的说他们是罪有应得,说死去的人是因为有罪才会被阎王爷留在了地府。

可是,南阿婆不知道,在经历过阴路一事之后,甚至在地狱鬼气深渊走了个来回、亲眼见到了地府崩塌后废墟的燕时洵却很清楚。

——哪有什么阎王爷?

早在百年前,阎王爷就已经身死于大道之下,就连地府也只是因为阎王留下的力量而勉强维持着运转,甚至到最后,连阴差都逐渐脱离了控制,开始监守自盗。

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地府怎么可能会巡游人间,还把如此多数量的村人一一拉去地府审判?

这让燕时洵产生了怀疑。

不过,南天的经历却也在说明着,当年村子,确实死了很多人,南阿婆所言并非虚妄。

从南天的叙述中,南阿婆的形象一点点在燕时洵心中被拼凑了出来。而在他的观点中,南阿婆并非会是用活人祭的性格。

还是说,在南天被送走之后,村子又出了很多南天所不知道的事?

燕时洵这样想着,也对柳名提到的明天的祭典产生了怀疑。

也同样是立冬,也同样是逢节气举行祭典。

柳名口中的村子习惯,与南天老家的村子一模一样。

并且,柳名还说明天的祭典会是最隆重盛大的一次,他们为此还要出村子。

如果长寿村的祭典与南天口中的习俗相似的话,那今天夜里,长寿村就应该去准备尸体才对。

可是看柳名还在慢悠悠的招待客人准备饭食的模样,可并不像是要迎来晚上忙碌的架势。

那祭品从何而来?

燕时洵越是捋顺南天的话,对长寿村的疑虑就越发深重。

他抬眸看了眼还在自己面前惴惴不安等待着的南天,下了决定。

“走吧,去村里逛一逛。”

燕时洵的俊容上浮起假笑:“这里风景这么好,在天黑之前不看看就太可惜了。”

南天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燕时洵怎么就忽然提起来要去村里看看。

他想说自己不想出门,只有锁上门的小房间才能让他安心。

不过,一想到要是燕时洵离开了,自己就要一个人待在空房间里,南天又有些害怕。

他只要稍微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疑神疑鬼的不行,好像每个墙缝里都藏着窥视的鬼魂。

甚至南天看着与隔壁相接的那面墙,都觉得自己仿佛出了幻觉,他竟然看到有一只隐约赤红着的眼珠就从木板的缝隙里,死死的盯着他。

南天一惊,面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

背对着墙的燕时洵看到了南天脸上害怕的情绪,他立刻警惕起来,猛地回身看去。

可墙壁上空空荡荡,除了搭建小楼的木板以外,什么都没有。

燕时洵谨慎的走到墙边,修长的手指落在木板上,沿着木楞一点点滑过去。

但是一路从头滑到尾,他都没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