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悲剧(第6/7页)

其实她没有告诉阿忍,她也想了很多成亲的那日应该如何如何,更没想到在如今的她看来,地上这封婚书都像是偷的……

可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们笑都像是一种罪过,大声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意绫苦涩地咽下想喊阿惹名字的冲动,手指摸过阿惹刻下的名字,念着阿惹怕她嫌弃自己的说法,小心地在一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婚书简单,一侧并了两个名字——陈已安、阿惹。

婚书简单,一侧并了两个名字——王意绫、意绫。

王是意绫的姓。

她基本没提过。

陈已安是阿惹的真名。

他也很少提。

艅袭这似乎是他们躲避重任的唯一途径。

而这个他们很少提的名字在日后注定被刻在历史的石碑上,生生世世受人唾骂,永永远远抬不起头。

……

阿惹离开之后,意绫不想让阿惹独自面对世间的恶意,便拿出了婚书让宫中的人叫自己皇后,并告诉宫人传话出去,说昌留意绫嫁给了陈已安。

她明白氾河现在的名声不好,这件事一定会对聂泷有所影响,不过聂泷大概会喊着仁义忠道对她喊打喊杀,但那些事她已经不看重了。

等接下了皇后凤印,她让宫人带着自己去阿惹说的偏殿,虽然找到了泥土翻新的痕迹,却不知道阿惹种下的树是什么。不过不要紧,她可以等阿惹回来再去问阿惹。

而她怀揣着阿惹留下的婚书,逐渐有了直面过往的勇气。

半个月过去,她坐在皇城中什么消息也收不到,想要差人给邺蛟送信,又苦于聂泷对她身体的控制,一直做不到。

就这样等着等着,她感受到体内的楼枝疯长,穿破了内脏器官骨肉,一下子扑到在地,克制不住地在地上滚了几下。

而在宫人慌慌张张地扶起她的时候,她却嘴角带血无比轻快地笑了。

聂泷生气了!

他催动了冰海楼枝,说明阿惹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而这也就是说……阿惹做到了!

不知阿惹做到了什么,但阿惹一定是做到了一些能够阻止聂泷的行为!只要阿惹能够拦住聂泷,他们就不算完败!

因为这件事,即便她当夜病得睁不开眼睛,她心里都是轻松愉快的。

可同时她也意识到她要死了……

楼枝刺穿了她,冻住了她的身体,不管她盖了几床被褥,烧了多少炭火,她都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很冷。

她用过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会结出冰霜。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一连昏迷多日,呼吸轻到好似下一刻就会停止。而今她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没去,不过是因为自己死前并未与阿惹好好说话的执念推着她不能倒下。

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阿惹就只有自己了。往后的日子没人陪着他面对这些谩骂,他该有多难受……

她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谁在阿惹回来后问他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听他说说在外的艰辛不易……

出于这个想法她拖着病体挣扎数日,但后来她病得太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来四周暗了下去,等再有亮光的时候周围都是厮杀声。

宫中巨响不断,雷电交加。

拖拽重物的声响被这一声声落雷掩盖。

聂泷满身是血,胸口有着一个巨大的漏洞,拉着脸色苍白却不露怯意的阿惹一路走到了意绫所住的宫殿。

途中,因为伤势过重,聂泷人还没走到门前,就没了力气先松开阿惹,扶住一旁的大树喘了几口气。

阿惹似乎要笑他,可一张嘴血便流了下来,笑声断断续续,看上去十分凄惨。

聂泷止不住伤口上的血,恨他恨得要命,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出很远。

“我倒小看了你这个贱种!你以为你保住了宿枝就能封住饲梦?你痴人说梦!你怎不想想看,若不是宿枝你能落到我的手里?”

阿惹躺在地上,为了气他,好整以暇地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会被朕这个小贱种算计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你这般生气做什么?难道你怕了?可你怕谁啊?是宿枝阿兄,还是怕你怎么比都比不过的邺蛟?怎么,邺蛟护阿兄你怕了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声音似乎在那一刻掩盖住了落雷。

这句比不过让聂泷怒不可遏,他指着阿惹,气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聂泷想起了意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你与我这么说话考虑过意绫了吗?你嫌她受的折磨少了对吗?”

原本在笑的阿惹有一瞬间闭上了嘴巴,接着他头脑一热,开始拖着受伤的腿脚,不顾自己的狼狈相会不会取悦到聂泷,开始向意绫的寝宫爬去。

聂泷借此出了一口气,捂着胸口站在阿惹的面前,每当阿惹往前爬了一些他就踹阿惹一脚。

片刻后聂泷累了,就放阿惹往后爬去。阿惹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在爬到门前的时候听到落雷声停了,接着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叛军头子身上没有血,剑也没拔过,一路靠着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冲到了这里,一身银甲干干净净,只有鞋面上沾了那些百姓和氾河留下的血。

而来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阿惹,向聂泷行了个礼。聂泷抬起手指了一下,告诉他:“带他进去吧,让他看看因为他意绫现在伤成了什么样。”

叛军领命,拖着他将他扔到殿中,这时的意绫还在沉睡,她躺在床幔后,阿惹根本就看不到她。

聂泷封了阿惹的声音,坐在一旁。

阿惹冷冷地看着他。

血顺着阿惹的嘴角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领上。阿惹白皙的皮肤配着下巴上的血色,有种易碎的疏离感。

聂泷坐在一旁,对他说:“我有件事很好奇,一直都想试试。你说,若是陈家人杀了陈家人,会出现什么后果?”

阿惹似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眼神瞬间变了。

然后聂泷吩咐那个叛军头子取来意绫的血。

意绫的血中都是寒霜,杯子接下便冻住了。

聂泷让一个叛军拿着那杯血,告诉阿惹:“这血里全都是小而密集的楼枝,没有解开楼枝的接引,你若喝下肯定会死。”说罢,他当着阿惹的面,把接引撒在了意绫身上,往意绫的嘴里塞了一颗丹药,然后叫醒了意绫。

意绫闷哼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叛军则在聂泷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与意绫说:“娘娘,陛下被困义州水阵,派人传话过来说借娘娘一片鳞甲用来渡阵。”

意绫听后沉默许久,像是脑子转不过弯,需要慢慢体会。片刻后,她冷漠地说:“尊神血亲之间都有感应,而我在你身边多少了聂泷?你以为你这点诡计骗得过我?你想用我的鳞片做什么?是要送给阿惹要挟他,还是又有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