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氏璧(第5/11页)

清照竭力回忆她对OCD的了解。OCD使人们的行位只觉地像真人。她还记得,当年研究人员第一次发现她净手,便在测试她之前,给她服药,看她的净手习惯是否会消失。

“当时他们在研究真人。”她说, “试图发现我们净化仪式的生物原因。”这个想法太令人作呕,她难以启齿。

“是的。”父亲说, “所以他们被送走了。”

“我觉得,算他们侥幸,活着逃了出去。如果人民听到如此亵渎神明的话¨¨¨”

“那是发生在我们早期历史上的事情了,清照。”父亲说,“当时人们还不完全知道真人――与神交流。凯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他没有研究OCD。他在研究基因漂移。而且他发现了在某些人的基因中,存在一种非常具体的、可以遗传的变异。这种变异必定存在于父母一方的基因里,不被来自父母另一方的居支配地位的基因所压倒。如果这种变异来自父母双方,就很强大,而且他所取样的真人每一个都至少有一个这样的基因拷贝。”

清照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她却拒绝接受: “这是谎言。”她说, “它企图使我们怀疑神。”

“清照,我理解你的感受。当我最初意识到凯科告诉我的意思时,我发出了内心的叫喊。我以为自己是在绝望地惨叫。但随即我意识到那是获得自由的欢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大惊失色。

“不,你明白。”父亲说, “否则的话,你就不会害怕。清照,那些人被送走,是因为有人不想让那些科学家发现他们自己即将发现的东西。因此,无论是谁送他们走的,都一定知道他们将要发现的是什么。只有议会――反正是议会的人――有权力流放那些科学家和他们的家属。究竟有什么需要隐瞒呢?那就是,我们这些真人压根儿没有听见神的声音。我们的基因被改变了。我们被创造为另类人,但对事实真相我们却给蒙在鼓里。清照,议会知道神对我们显灵――虽然他们假装不知道,但是这对他们并不是什么秘密。议会中有人知道这个情况,却让我们继续做这些羞辱人的可怕事情――我能想到的惟一理由是他们想永远控制我们,永远使我们处于弱势状态。在我看来――凯科也是这样看的――真人是道星人中最聪明的人,这绝不是偶然的。我们被创造成一个新的人类亚种,具有更高级的智慧。由于我们这么聪明,为了防止我们对他们控制我们构成威胁,他们还在我们身上嫁接了OCD变体,并且还可能植人了神向我们显灵的意识,或者让我们继续相信,最后自己得出这种解释。这真是弥天大罪呀,因为如果我们了解到是生理原因,而不相信是神的造化,那么我们也许会应用我们的智慧去克服我们身上的OCD变体,从而获得解放。我们是这里的奴隶!议会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是我们的主人,是我们的欺骗者,难道我还要出手帮助议会吗?我要说,如果议会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他或者她――控制了我们对安赛波的使用,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让敌人毁灭议会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自由!”

“不!”清照尖叫起来, “是神!”

“是遗传性的大脑缺陷。”父亲坚持说, “清照,我们不是真人,我们是跛脚天才。他们对待我们像对待关在笼子里的鸟,拔掉我们的翅膀,我们只能为他们歌唱,却无法飞翔。”父亲哭泣起来,愤怒地哭起来, “他们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木已成舟,不能改变了。但有老天作证,我们可以停止对他们以德报怨。我绝不会动用一根指头将驶往卢西塔尼亚的舰队交还给他们。如果这位德摩斯梯尼有能力打破议会的权力垄断,那将是所有星球的福音!”

“父亲,不,请别这样。听我讲吧!”清照叫道。她对父亲的话又是焦急,又是恐惧,连说话都困难了, “难道您不明白吗?我们身上的这个基因差异――是神的声音在我们生命中的伪装。这样,道星之外的人就仍然享有不信仰的自由。这是几个月前您亲口告诉我的呀――神只在伪装下行动。”

父亲凝视着她,直喘粗气。

“神的确向我们显灵。即使神想让其他人认为神向我们显灵,其他人也仅仅是实现神使我们成为真人的意志。”

父亲闭上眼睛,眼眶里挤出最后一滴泪珠。

“父亲,议会拥有神赋予的权威。”清照说, “因此神为什么不应该让他们创造一群具有超常智慧――也能够得到天启的人呢?父亲,您怎么让自己的思想受到蒙蔽,看不见这里面的神之手呢?”

父亲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听起来就好像我一生所相信的一切,可是――”

“可是您在多年前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告诉了您别的东西,你就相信她的话,因为您对她的爱记忆犹新。但是父亲呀,她是外人,她没有受到过天启,她没有――”

父亲拥抱了清照,她说不下去了。

“你是对的。”他说, “你是对的,愿神宽恕我吧。我必须净手,我太肮脏了,我必须……”说着,他就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哭泣的女儿。但王母出于她自己才知道的疯狂原因,不顾规矩,扑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别!别走!”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阻止真人去净化!”父亲咆哮如雷。

接着令清照大吃一惊,他做出她平生从未见过的举动――出手打人,出手打了王母,一个无助的女仆,而且出手很重,把王母打得飞起来背触墙壁,倒在地上。

王母摇了摇头,接着用手往回指着计算机屏幕:“瞧吧,请瞧吧,老爷。求求您了!小姐,让他瞧吧!”

清照瞧过去,她父亲也瞧。只见屏幕上的文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形象。是一位老人,长胡须,戴着传统的头饰。清照立即认出来了,但记不起他是谁。

“韩非子。”父亲低声说, “我心灵的祖先!”

于是清照回忆起:出现在屏幕上那张脸与普通画家画的古代韩非子是一样的,父亲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我的名字的孩子。”计算机上的父亲说, “让我给你讲讲和氏璧的故事吧。”

“我知道这个故事。”父亲说。

“如果你真正的懂了,我就不必告诉你了。”

清照寻思着她眼前所见的一切的含义。要运行像头部虚浮在显示屏幕上那么细致入微的直观程序,需要占用家庭计算机系统的大部分资源――再说,他们家的图书馆好像没有这种程序。她只想得出另外两种来源。一种是神奇的:也许神找到另一种方式向他们显灵,即让父亲心灵的祖先向他现身;另一种同样令人敬畏:也许德摩斯梯尼的秘密程序神通广大,在任何一个计算机终端所在的同一间屋里监听他们的谈话,发现他们得出危险的结论,便接管家庭计算机系统,并产生这个幽灵。然而,无论哪种情况,她都必须脑子里带着问题倾听:神这样做是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