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5/5页)
紧接着,是扮演他未婚夫的小生,亦是年轻俊俏,姿容俊美。
于逸恒笑着打量卫景朝,片刻后凑近他,低声评价道:“这小戏子倒不像你,没有你半分神韵。”
太瘦弱,太斯文,太温柔了些,半分不像卫景朝这个冷脸煞神。
认识的人看了,绝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卫景朝默默抬手推开他,嫌弃地掸了掸衣袖。
于逸恒嗤了一声:“你再嫌弃我,我就劝长公主,早日给你娶个媳妇,最好是个丑的。”
卫景朝道:“姑娘家再丑,也不及你。”
于逸恒冷哼一声,撩了撩头发,问一旁的程越:“程大人,我丑吗?”
程越一个三十几岁的大老粗,闻言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于世子,您还年轻,千万别自暴自弃,男人还是要阳刚一些。”
于逸恒反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不阳刚?”
戏文唱到高潮处,卫景朝微微蹙眉,制止他的无理取闹:“住口。”
戏台上的小花旦双眼亮晶晶的,含着无尽的绵绵情意,望向远处。
那一刻,戏台上好似生出无形的花灯,好像天上真的有一轮明月。
明月照着她的情郎,让她情不自禁,说出要嫁给他的话。
她独自唱出心里话:
十里长街一眼难望,花灯比月亮。
我一眼望见情郎,他好像是我的神仙郎。
她做出奔跑的姿态,奔向站在不远处的小生,在他面前停下,唱出最后一句词。
“郎啊郎,六月上,荷花开,等我与你做一个新嫁娘。”
语气欢快,欣喜不已。
那小生红了脸,回道:“六月上,荷花开,我骑高头大马拜高堂,牵红绫,饮美酒,与你做一个新官郎。”
正胡闹的于逸恒,听到此处,倏然沉默下来,看卫景朝一眼。
去岁冬日,卫景朝奉命至苏州剿匪。
彼时,他正在苏州游玩,他们见面时,他说等回京便要与沈家女成婚。邀他早日回京,喝他的喜酒。
多年好友,于逸恒看的一清二楚,卫景朝当时是真心实意要娶妻,没有别的算计。
是真的真的,有些开心的。
结果几日后,京城就传来消息。
平南侯谋逆,沈氏女下了大狱。
再接着,他听到的消息,便是沈柔死了,卫景朝为了她与弘亲王撕破脸。
他终究没能等来自己的婚礼。
如今,他听到这戏文,不知道心里该有多难受。
于逸恒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景朝没吭声,脸上神色淡淡,只眼底一抹怅然,没逃过于逸恒的眼。
一旁,陈善舟抹了把眼泪:“燕燕多好的姑娘啊,结果……天妒红颜啊!”
陈善舟的感触,比旁人都深些。大概是因为,真正的“江燕燕”是他看着长大的,世交家的女儿。
昔日里江家遭此大难,他恨不得咬下孟允章的肉,却不得不生生忍下,今日情景再现,怎能不泪流满面。
卫景朝声音冷然:“陈大人说的不对,是人祸,非天妒。”
他盯着楼下的戏台:“若非孟允章行恶,今日的江氏女,也该成婚生子,而非……”
陈善舟终于擦干了眼泪,不敢再听台下戏文,只叹口气,站起身道歉:“本来是说请景朝你们听戏的,只是我这……着实没法子听下去了,今儿先告辞,来日设宴宴请诸位,以作赔罪。”
没有人责怪他。
连于逸恒都道:“陈大人慢走,若有安排就叫我,我定及时赶到。”
陈善舟摆摆手,听到楼下一句唱词,又落了泪。
无奈,只得生生抹着眼泪出了门。
又过了一会儿,戏文唱到齐王提亲,卫景朝豁然站起身,淡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程越想阻拦,于逸恒先摆手:“走吧走吧,恕不远送。”
待他走后,于逸恒才跟程越解释了来龙去脉。
程越听后叹口气,感慨道:“长陵侯倒是难得的情深义重,沈氏女,可惜了。”
若是活着,能得这样一个夫婿,倒是一生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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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朝回到鹿鸣苑时,月色已半挂中天,园内一片寂静,只余蝉鸣和蟋蟀窸窣声。
沈柔已沐浴后躺在榻上,翻看手中的书,缓缓酝酿睡意。
卫景朝推门进来时,她诧异抬眉,半直起身子,朝着他惊讶道:“您怎么回来了?”
问的是这句话,真实意思是,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如今说话,越发有水平。
卫景朝闻弦歌而知雅意,没有生气,解释道:“有点事耽搁了。”
他脱掉外衫,沐浴后出来,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在沈柔身侧躺下。
沈柔避开他,往里挪了挪,手中还握著书。
卫景朝干脆将人拉到怀里,低声问她:“看的什么书?”
沈柔将书皮翻过来给他看,“世说新语。”
她尤为强调:“是正经书。”
卫景朝沉默片刻,在她耳侧咬牙:“沈柔,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禽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