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7页)
我告诉他们不用操心这事了,她已经失踪了九年,而她所犯过的重罪也不会比利用美人计实施诱骗来得更糟。我猜想着,究竟我是如何处理此事的呢,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反身行为自有它的复杂性。
我在绘制工艺设计图方面落后于进度,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十月。我才刚刚完成了一半的说明书,因为这和工艺设计图密切相关,而权利要求书我还一点儿都没开始做呢。更糟的是,我没为组织一家可以维持运作的公司做任何工作,而在我完完全全完成一个可展示的作品之前,开公司根本就是没边儿的事。我更没时间草拟合同。我开始认为当初那可能是个错误,没让特威彻博士把时间定在三十二年前,而定在了三十一年又三周。我低估了我所需要的时间,又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没把自己的新“玩具”展示给我的朋友们——沙顿夫妇——看,不是因为我想把东西藏起来,而是不想在产品还不完善的时候讲一大堆废话,然后听那些无用的建议。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我本来约好了要和他们一起外出去俱乐部营地的,但因为我落后于进度,所以头天晚上我工作到很晚,然后一大早就被叮咚作响的闹钟给吵醒了,那感觉简直跟受刑似的,不过这样我才能提前刮好胡子,在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出发。我关掉那折磨人的东西,感谢上帝,2001 年的时候人们已经摆脱那玩艺儿了。随后我硬撑着站起身来,东倒西歪的。我下楼去了拐角的杂货铺,然后打电话告诉他们说我去不成了,因为我要工作。
珍妮说道:“丹尼,你现在工作得太辛苦了,去郊外度个周末会对你有好处的。”
“我身不由己,珍妮,我必须得这么做。对不起。”
约翰拿起另一个分机来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废话?”
“我必须要工作,约翰,我就是不得已必须这么做。替我跟那些老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我回到楼上,烤了些吐司面包,烧了些鸡蛋,又坐回到绘图丹面前。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敲起了我的大门。
那个周末我们谁也没到山里去,相反,我向他们示范了那两个新设备。珍妮对绘图丹倒没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那不是给女人用的小玩艺儿,除非她自己就是个工程师),但她看到多才多艺的佩特时眼睛张得老大。她家里用来帮忙做家务的是马克Ⅱ型受雇女郎,因此她看得出这个机器不同凡响。
然而约翰却能看出绘图丹的重要性。我展示给他看如何用这机器签名,我自己公认的签名,只要按下那些按键即可——我承认自己曾经练习过——这时,他扬起眉毛道:“我的好朋友,你这是要把成千上万的绘图员挤出就业市场嘛。”
“不,不会的。本国一向都短缺有天分的工程师,而这种情况每年恶化。不出三十年,你就会在全国每一个工程师和建筑师的办公室里见到这种工具。今后,如果缺了它,他们就会像少了电力装置的现代机械一样毫无用武之地。”
“你说得好像你早就知道似的。”
“我确实是知道啊。”
他抬眼看了看多才多艺的佩特——我刚让它收拾我的工作台来着——又把视线转回到绘图丹身上。“丹尼……有时我想,你曾经告诉我的那些也许都是真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是指我们相遇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些。”
我耸耸肩道:“称之为预感吧……不过我确实知道,我肯定。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没什么关系。哦,关于这两样东西,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闻言皱起眉头来。“麻烦就在于此,约翰。我是一个很好的工程师,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做一个相当马马虎虎的机械师,但我绝非商人的料。这一点我早就自我证实了。你从来没摆弄过专利法?”
“我以前就跟你讲过,这是份需要专业知识的工作,只有这方面的专家才能胜任。”
“那你知道老老实实按程序办应该怎么做吗?再说了,谁还能都像议会首脑那样聪明不成?我已经达到了一定进程,有些事非做不可了。我还必须筹建一家公司来处理相关事务,计算财务状况什么的,但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是真的真的时间紧迫。”
“为什么?”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地过了半晌,最后他说道:“还有多长时间?”
“哦,大概九周吧。确切地说,是下个星期二之后九周。”
他看了看那两台机器,又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你最好修正一下你的日程安排。我要说,你恐怕至少还要九个月的工作进度表才够,而且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一定就能投入生产——幸运的话,恐怕也就刚刚开始起步。”
“约翰,我做不到!”
“我才要说你做不到呢。”
“我是说我不能修改我的时间表。现在……那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我把脸埋进了手心里。我累得要死,夜以继日地干,平均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依我现在的处境而言,我倒是愿意相信,这世界上终究还是有所谓的“命运”这种东西——一个人可以跟命运抗争,但绝不可能击败命运。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就交由你来处理如何?”
“啊,哪一部分的事?”
“一切的一切。我已经做完了所有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部分。”
“这买卖可不小,丹。我闭着眼睛也能把你抢个精光,你明白得一清二楚,对不对?而这极可能是一座金矿啊。”
“金矿?会的,我知道。”
“那为什么要信任我呢?你最好还是坚持让我做你的律师,按服务收费。”
我试图好好地想一想,但只觉得头痛。以前我也一度有过搭档——然而,他妈的,无论你如何吃尽苦头,终归还是不得不相信别人。否则,你最好还是找个山洞隐居起来,即使睡觉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而最终,仍旧是死亡。
“哎呀,约翰,你知道答案,因为你也信任我啊。现在我又需要你的帮助了,你会帮我吗?”
“他当然会了,”珍妮柔声应道,“虽然我没听到刚才你们俩谈了什么。丹尼?它会涮盘子吗?你所有的盘子都是脏的。”
“什么,珍妮?怎么了,我想他可以做到,是的,他当然可以。”
“那就让他去做啊,请了,我想看看。”
“噢。我还没为他设置这个程式,如果你要的话我会做的。但要设置妥当需要好几个小时,当然这之后他就可以自己干活了。可第一次嘛……那个,瞧,洗盘子涉及到一大堆交替式选择,复杂得很。这是个需要‘判断’的工作,并不是如码砖头或开货车那样相当简单的例行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