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14/32页)
随机假设:因为这个点上的基因对里可能带有一个不利基因,或者两个,或者没有,在基本假设和参照假设两种情况下,假设三种现象出现的可能性完全一样,且平均分布。即没有不利基因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二十五,有一个坏基因为百分之五十,两个都是坏基因为百分之二十五——后者是一种极端情形,因为经过几代的繁殖,出现强化现象(在一个基因点有两个坏的基因)的人不太可能活下来,因为不利基因强化现象或者降低一个受精卵的竞争能力,或者导致人的死亡。这两种情况的出现概率不用考虑了,反正没有数据,无法估计。
忘了一点!如果一个坏的强化点显现出来,或是通过实验显现出来的话,这样的受精卵就不会再用了。一个有能力进行这种实验的科学家会尽可能地使用在基因意义上是「干净」的标本——没有已被发现的几百种(现在是不是有几千种?)遗传缺陷;基本假设应该包括这种辅助假设。
谢菲尔德用飞船上的机器检查了这两个年轻人,没有检测到任何缺陷。那个无赖的说法于是更真实了: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奇特而成功的基因控制实验的成果。
谢菲尔德现在有点相信的确进行过这样的实验。他真希望手头有一个较大规模的霍华德诊所里配备的仪器,比如塞昆德斯上的那个,这样他就可以对这两个孩子的基因进行详细的检查。用飞船上的设备无法做到。再说,他也没有能力做这样的检查。
另外一个不断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问题是他得到这两个孩子的途径。如果他们真如那个奴隶贩子所宣称的那样,那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要卖掉他们?实验之后,这两个创造出来的互补孩子放在一起养大,可是为什么现在又卖了他们?
唔,也许这两个孩子知道,只是他没问对问题。可以确定的是,在他们被养大的过程中,周围的人让他们确信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策划这件事的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作了诱导和培育,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婚姻关系更牢固。比谢菲尔德自己长期以来所经历的所有婚姻更牢固——(除了一次;除了一次!)
谢菲尔德不再想这件事了,他集中精力作理论上的推导。在选择好的基因点上,假设每个受精卵有三种可能的状态或是基因对,它们可能出现的概率分别为:25%,50%,25%。
在参照假设情况下,父母亲(双倍体受精卵)在男孩和女孩体内的基因点上都会显示如下分布:
25% | 好的-好的 | 在那个点上很「干净」 |
25% | 好的-坏的 | 坏的基因被遮蔽,但是可以转化 |
25% | 坏的-好的 | 坏的基因被遮蔽,但是可以转化 |
25% | 坏的-坏的 | 出现不利的强化效果——致命,或是出现残疾 |
但在经过修正的基本假设情况下,谢菲尔德假定那个牧师科学家会把不好的受精卵去掉——这样就会排除第四组(「坏的-坏的」),使得父母受精卵在这个点的基因分布情况变成:
(33.33)% | 好的-好的 |
(33.33)% | 好的-坏的 |
(33.33)% | 坏的-好的 |
这样一来,结果比最初的随机分布强得多,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减数分裂产生的配子(包括精子和卵子)会是:
好的情况:六个配子里面有四个 |
坏的情况:六个配子里面有两个 |
——但是,如果不破坏携带基因的配子,就没有办法检测到坏的基因。至少谢菲尔德是这样假设的。当然,他知道,随着科学的发展,这样的假设不会永远成立。但是出于保护丽塔(以及乔)的目的,他的假设必须基于现有的数据和知识,而且要悲观一些——也就是说,受精卵里的坏基因只有在强化效果显现时才能被发现。
谢菲尔德提醒自己,「好的-显性性状」和「坏的-隐性性状」,这一分类标准不是黑就是白,但现实往往并非如此,比非黑即白的描述复杂得多。对于成年个体而言,某种特性究竟是有利于生存还是不利于生存,只有在明确这一特性究竟是什么、并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才能作出判断——而且要通过一代以上的验证。一个成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后代而死应该算是有利于生存的行为,而一只猫吃掉自己生下的小猫的行为则是不利于生存的,无论它自己活了多久。
同样的,一个显性基因有时也没有什么意义——比如褐色的眼睛。与其相对应的两个隐性基因配对、通过强化效果能够得到会长出蓝眼睛的受精卵,而这并不会对它的生存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其他很多遗传特性也是这样,比如发质、皮肤的颜色,等等。
但话又说回来,「好的-显性性状」和「坏的-隐性性状」,这种定义说到底仍是正确的;它概括了一个种群保留有利的基因突变、(永久地)去除不利基因突变的机制。 严格说来,「坏的-显性性状」这一定义几乎是自相矛盾的,因为一个完全是坏的显性基因突变会在一代里就把自己杀死(连带着那个不幸携带这个基因的受精卵),它对子宫里的受精卵来说是致命的,或者它会对受精卵产生破坏作用,使得它无法复制。
但是,在优选过程中,坏的隐性性状却常常很有用。这些性状被保留在基因库里,等到由随机概率控制的意外事件发生时派上用场:当卵子受精时,这样的基因可以和一个与其类似的基因配对,然后通过破坏受精卵根除它自己——但愿这种情况发生在孩子出生前,但也有可能是在出生以后,这就成了一个悲剧。还有一种可能:坏隐性性状会通过在减数分裂过程中减少的染色体得以根除,结果就是一个不带坏基因的健康的婴儿——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两种方法都可以在种群基因库中慢慢地淘汰坏基因。
不幸的是,第一种方法经常会制造出一些可以存活的婴儿,但他们有生理缺陷,唯有依靠帮助才能活下去。有的时候,这种帮助是经济援助——他们是天生的失败者,无法自己养活自己;有的情况需要做整形手术、内分泌治疗,或是其他医疗救治。当船长亚伦·谢菲尔德还在当医生的时候(是在奥穆兹德,当时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这些不幸的人让他经历了从失望到绝望的各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