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10/34页)

「别过于敏感。你的车在哪儿?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谢谢。没必要让两个人都淋雨去做一件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我会穿过那个通道从后门出去,没等你走到前门,我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拉撒路决定在这个问题上固执点;外公可以在猫都闻不出的地方嗅出老鼠的踪迹,他会奇怪为什么「特德·布兰松」会在这里租一个车库,同时却声称住在需要开车才能去的地方。这不好,你会怎么应付这个问题,伙计?你不得不对外祖父说上一大堆谎话,否则你永远无法进入那所房子你自己的家!——与家里其他人见面。复杂的故事与成功撒谎的基本原则相悖,正是外祖父教你这一点的。不能说出事实真相,沉默不语也同样没用。你要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外公和你一样多疑,而且比你精明两倍。)

艾拉·约翰逊站了起来。「谢谢你,布兰松先生;我在前门等你。」

当拉撒路把他的车发动起来以后,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并且制定了一个长远计划:(1)绕着这个街区转一圈,这辆车的车身上应该有雨;(2)不要再用这个小棚屋了;即使这辆破车被偷了,也比在你的封面故事上留一个大漏洞强;(3)在你交回小棚屋的时候,看看达特鲍姆「叔叔」有没有一副旧象棋;(4)你说的谎话要和你说过的话一致,包括你太急于说出的是谁教你下象棋的事实;(5)尽量说实话,哪怕实话听起来不那么好听。但是,该死的,你应该是一个弃儿……孤儿不应该有外祖父,除非你又编出一堆复杂的故事,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让你露出原形。

拉撒路按了按喇叭,艾拉·约翰逊跑了出来,爬进车里。「现在去哪儿?」拉撒路问道。

外祖父说了去他女儿家的路线,然后补充说:「这车挺时髦的嘛,怎么能叫小破车?」

「我把布鲁克林大桥卖了一个好价钱。我应该拐上林伍德路,还是沿着电车轨道走?」

「你自己看着办吧。既然你已经卖掉了那座桥,那么是不是可以给我讲讲那些『西班牙俘虏』。是个好的投资机会吗?」

拉撒路在集中精力开车,他要沿着轨道往前开,还要避免压在轨道上面。「约翰逊先生,刚才你问我靠什么谋生时,我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真的当过台球厅赌球的人。」

「我再问一遍,你是做什么的?」

「我的钱用完了,所以还让你付了第二局的钱,还让你买饮料。我没想那么做。」

「这算什么。三十美分,加上五美分的小费。减掉我本来坐电车要花的五美分。算下来你应该付十五美分。如果你觉得不安的话,下次路过哪个乞讨的盲人面前时,把钱放在他的杯子里好了。下雨的晚上,专车送我回家。这笔费用很便宜。比坐有轨电车好多了。」

「很好,先生。我想对你坦诚相待……因为我很喜欢和你下棋,还想再和你下棋。」

「我也喜欢和你下。我喜欢在下棋时,有人能让我真正动动脑子。」

「谢谢你。现在我来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赌过球。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不赌了。我自己做生意。买东西,也卖东西——但不是布鲁克林大桥。至于『西班牙俘虏』的骗局,我遇到过一次。我是在市场上买卖商品的,谷物期货等等。 在股票市场上也做相同的事。但我不会卖给你什么东西。我既不是经纪人,也不经营杂货铺;我自己也是通过市场上已有的经纪人来买卖商品。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给别人提供建议。如果我把自认为很好的建议告诉别人,对方却连衬衣都赔掉了,他会来责备我的。所以我不做这种事。」

「布兰松先生,我没有理由问你的职业。是我多事了。但我的问题纯粹串于善意。」

「我也把它当作善意的问题,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坦诚的回答。」

「还是我多事了。我没有必要知道你的背景。」

「没什么,约翰逊先生,我没什么背景。只是个在台球厅赌球的人。」

「这也没什么错。台球是公开的游戏项目,就像象棋,很难依靠欺骗赢得比赛。」

「嗯……我也做过一些你可能会认为是欺骗的事。」

「孩子,如果你需要一个忏悔神父,我可以告诉你到哪儿可以找到。我不是。」

「对不起。」

「我不想显得唐突。可你心里有事。」

「嗯,也许没什么。与我没有什么背景有关。我没有任何背景,所以我去教堂——去结识人,结识好人,令人尊敬的人。结识那些没有背景的人不这样做就无法结识的人。」

「布兰松先生,每个人都有一些背景的。」

拉撒路转向本顿大道,这才回答道:「我没有,先生。哦,我出生在……某个地方。多亏那个让我称他为『外祖父』的人,还有他的妻子,让我有了一个还算美好的童年。但他们很早就过世了,而且——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该不该叫『特德·布兰松』。」

「这种事儿常有。你是个孤儿?」

「我想是这样。可能是个私生子。是这所房子吗?」拉撒路停在离他-他们家只隔一幢房子的地方。

「再过去一幢,门廊灯亮的那一个。」

拉撒路让车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停下车子。「很高兴认识你,约翰逊先生。」

「别急。那些照顾你的人,叫布兰松?他们是哪里人?」

「『布兰松』是我从日历上随便挑的一个名字。我觉得它比『特德·琼斯』或者『特德·史密斯』好听一些。我可能出生在这个州的南部。但是连这个我都无法确认。」

「是吗?我以前在那边行过医。是哪个县?」

(我知道你在那边待过,外公,所以我得小心一些了。)「格林县。我不是说我出生在那里;只是他们告诉我,我是从斯普林菲尔德的一家孤儿院领养的。」

「看来不可能是我给你接生的;我行医的地方在那里北边很远的地方。嗯,但我们可能是亲戚。」

「啊?我是想说,『什么,约翰逊医生?』」

「别叫我『医生』,特德;我不再给孕妇接生以后,我就不用这个称呼了。我的意思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吃了一惊。你和我的哥哥爱德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在圣路易和旧金山当工程师,后来有一天制动器失灵,结束了他碌碌无为的一生。他在福特斯科特、圣路易、威奇塔、孟菲斯都有情人;没有理由认为在斯普林菲尔德没有。可能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