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页)

樊族长缓缓停下脚,冷漠地问:“哦?什么事能让你不挨打?”

岩峡紧紧护着头,忍着疼道:“我、我不是撒尿逃过的,是那个刺史夫人放我出来的……”

在场众人皆是一震,樊族长更是教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满头雾水,追问:“怎么回事儿?”

岩峡缩着脖子道:“她、她说,她这个人万事好商量,她不像谢刺史那么古板不知道变通,只要谢刺史安然度过任期,挟持的事儿她就可以不追究,但、但是她受了惊,需要、需要诚意……”

这便是想要钱了……

要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若不是谢钦油盐不进,他们也不会去挟持其家眷威胁。

樊族长稍稍平静下来,喝问:“你先前为何不说?!你要跑去哪里?”

岩峡是自愿前来,终于说到这里,一股劲儿松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我不敢,我怕族长怪罪……”

樊少族长年轻耐不住性子,急问道:“她要多少?”

岩峡呜呜地哭,颤抖着抬起手,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樊家父子:“……五万两?!”

对方如此狮子大开口,不知樊家父子,在场众人全都满脸震惊。

岩峡一听到“五万两”,哭声都忍不住一滞,这完全是他不敢想象的数目。

而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樊家父子不可能甘愿拿出这么多钱来,堂屋内便安静下来。

偏偏这时,胡族长还极没眼色地嚷嚷:“我的美人没了,你们得给我要回来吧?”

樊族长对他厌烦至极,但很快便眉头一舒,道:“没了便去要,刺史也没道理强抢民女。”

至于岩峡,樊族长冷冷地看着他,“扔到坑里去干活儿。”

人手紧缺,对于得罪他们两族的人,他们一贯不会弄死,只会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三当家胡金此时才出声道:“州城才送来的消息,那个刺史夫人似乎跟戚节度使关系不同寻常,万一……”

“我可不信那个戚节度使真的会掺和进来,待到大事成了,大可教他们出不去岭南。”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谢家的小子已经成功打通了戚节度使夫人,将要日日前往戚节度使府。

南梦族老和族长不敢耽搁,连夜便赶往州城要人。

谢钦写了一份密折和两封信,教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和扬州。

他们现下致力于利用戚节度使施压,两方角力,暂时达到一个平衡,拖延时间。

这个事儿,尹明毓顺手便做了,还能赚谢钦一些钱。其他的事儿,她是不管的,那是谢钦和褚赫身为一方官员需要承担的责任。

而戚节度使府有重兵把守,甚至比州衙还安全,尹明毓将谢策送去戚节度使府,留下金儿、童奶娘等随从护卫,便潇洒地挥别谢策,去她先前就惦记的城东北那一片儿繁华街市逛。

她出行的排场,在整个州城已经不算秘密,因此一进入到那一片儿,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她。

她一身男装,手上摇着折扇,岭南几乎没有女子这般打扮,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这还是南柯南朵姐妹戴上了面纱,否则估计路过的男男女女眼睛都会拔不出来。

尹明毓不怕人注意,就怕人不知道她是刺史夫人。

她听说城东最大的一间酒楼,菜品不逊于别处,且还有本地特色,便带着一众人大摇大摆地逛去此处。

酒楼确实富丽堂皇,且一踏进去,竟然有种错乱之感,这不是岭南,而是江南富庶之地才有的建筑。

尹明毓摇着折扇,悠闲地打量着整个空间,视线在大堂里正中的台子上稍顿。

酒楼的掌柜听说她到来,匆匆走出来迎接,“刺史夫人到来,小店蓬荜生辉,您请去雅间儿。”

尹明毓没拒绝,抬步上到二楼,进了最好的一间雅间。

掌柜推开窗子,向她介绍道:“刺史夫人,稍后有表演,您坐在这儿就能观赏。”

尹明毓一看,果然视野开阔,笑道:“你有心了。”

掌柜又亲自询问她点什么菜。

尹明毓直接让他上些招牌菜,便教他下去。

过了一会儿,一楼大堂响起乐声,她们一同看去。

台子边缘有几个乐师奏乐,中间有几个女子随乐声缓缓舞动,但观周围看客神色,似乎有些翘首以盼似的。

不多时,一个抬手以袖纱遮面的舞姬踩着乐点缓缓走出来,看客们立时骚动起来,神情激动。

尹明毓等人起了好奇心,更专注地去瞧。

台上,舞姬依旧遮面,缓缓扭动纤细的腰肢,水蛇一般妖娆惑人,下头看客们眼里也越发痴迷,催促着喊她放下面纱。

而舞姬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又遮面舞动了片刻,方才缓缓撤下手臂,露出一张娇媚的脸。

南柯惊地后退,撞在桌子上,打翻茶盏。

尹明毓看向她,见她泪流满面,顿了顿,问:“也是你的族人?”

南柯咬着嘴唇,痛苦地点头。

真行啊,竟是逮着一只羊毛薅……

不过尹明毓又扫过台上的其他舞姬,其实也不是逮着一只羊毛薅,只是南梦的羊格外出众。

南柯不敢再看,泣不成声。

南朵慌乱地给她擦泪,哄她:“不哭,不哭……”

尹明毓看着台下的女子们,淡淡地说:“我可以保你一人,也可以保你姐妹,但保不了你一族;我可以保你们一时,但保不了你们一世。”

南柯扶着桌子才能站稳,泪模糊了双眼,哽咽不止。

“哭是最无用的。”

“你既是族长之女,你有责任且能够顺理成章地护佑你的族人,旁人没有。”尹明毓没承诺什么,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可能永远待在岭南,能不能抓住机会,改变你族人的命运,在你们自己……”

尹明毓可以递个梯子,也得南柯是愿意往上爬的人,否则何必这样的作态?老老实实当个花瓶美人得了。

但南柯若是真的做到……虽不可能庇护每一个女子,自有后来者心向往之。

尹明毓轻摇折扇,她自个儿只是个贪图享乐的庸俗人罢了。

而南柯渐渐止了泪,手指死死地抠着桌子,指尖的疼痛没有让她退缩,反倒越发提醒着她,如今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她连死都不怕……

一舞毕,掌柜亲自送酒菜进来,殷勤地介绍完便识趣地告退。

侥族敢趁着她们未露于州城挟持,却不会蠢到大张旗鼓地害她们,这是在彻底跟大邺宣战。

是以尹明毓分了个小桌,教她们一起吃些喝些,待到吃饱喝足,便带着一行人离开酒楼,去接了谢策,再返回州衙。

此时,南梦族老和族长带着几个南梦族人,跪在州衙前喊冤,求刺史大人放出他们南梦无辜的族人,并且放了他们族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