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4页)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竞赛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了,带竞赛的老师还特意找了她谈心。无疑就是问问是不是暑假玩疯了,现在开学了要好好调整状态,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之类的。

夏星棠支支吾吾地点了头,又被带竞赛的老师好一通夸赞。

梦中的记忆十分碎皮化,上一秒还在办公室中,下一秒就已经天马行空到大四年级的寝室外。

时间也倒回到了裴洛卿和夏清月还未毕业的时候。

夏星棠站在寝室门口,面对着夏清月提前为她留的门,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夏清月询问裴洛卿这次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可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夏星棠的心也跟着一紧,便听夏清月轻快开口:“其实国外也挺好的,国外没有我这个竞争对手,你就不用整日自行惭愧了。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他辛辛苦苦创下的事业不还是你的吗?

再不济到时候你就定居国外,他求你回来你都别回来。”

夏星棠的心情也开始跟着低落起来。

原来裴洛卿不是去读个书,还有可能不回国了,可能会定居国外。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夏星棠看向自己手上的腕表,裴洛卿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就给她送礼物。

可她思来想去,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常常出国见对方的理由。

即使编个旅游路过叙旧,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今后也许相隔的不仅仅是陆地,还有无穷无尽的山脉和跨越不了的大海。

夏星棠沉默地靠在墙角,风吹起她颊边的秀发,敛下的眼睫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晚霞给这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暖光,却似乎独独照不到她的身上。

梦境的场景再度更替,夏星棠被余菲菲拉着从某个嘈杂的酒吧出来,吐得一塌糊涂,意识渐渐模糊,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雨天路滑,还未打到车,夏星棠就摔了好几跤,令一旁的余菲菲不得不在打车的间隙,照顾着她。

偏偏夏星棠的腕表还消失不见,在余菲菲好不容易打到车时,哭得一塌糊涂。

两人今晚都是在酒吧度过的,余菲菲只好陪着人,重新回酒吧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

直到找遍了都没能看到,才不得不放弃。

结果当她们要离开时,酒吧的经理忽然就追了上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腕表,表盘的镜面都碎了,就连表针也停止了转动。

夏星棠愣愣地看着那只表,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去拿。

还好余菲菲反应够快,拿过表道了谢后,带着夏星棠往外走去,安慰道:“小星星没事啊,明天我就帮你找个修表的,保证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夏星棠嘴上说着‘不用了’,脸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余菲菲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改口:“别哭别哭,我们现在就去修好不好?”

夏星棠沉默了许久,有些茫然的转头:“那如果,一开始就是坏的……”

梦境戛然而止。

夏星棠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拭掉了眼角的湿意。起身想去拿手机看时间时,后脑突然剧烈的刺痛起来。

随着意识的清醒,干扰了她一晚上乱七八糟的记忆也开始越发清晰,曾经那些随着醒来便又被遗忘的梦境,在这一刻,于脑海中渐渐出现了清晰的脉络。

像是想要寻求证据似的,夏星棠跌跌撞撞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昨晚睡得晚,醒过来就已经九点多,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脑海中的晕眩还在一阵又一阵的传来,理智告诉夏星棠,她现在应该去趟医院。

但她还是胡乱的打开衣帽间,翻找着那只腕表,那只代表梦境真的存在过的腕表。

一个又一个的衣柜被她翻开,里面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散了一地。

就如同梦中的她在酒吧翻找的一样,一个又一个角落被翻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记忆从她脑海中呼啸着闪现出来。

她开始退却,开始害怕自己真的会找到那只表。

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

随着陌生的记忆越来越多,在最后一个衣柜出,突然滚落过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

与她梦境中在大礼堂前看到的那个礼盒,完全一致。

夏星棠伸向礼盒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她缓缓打开了那个礼盒。

看到了那块已经被修补好的腕表。

像是寻到了某个冲击口,所有被她遗忘的回忆,都在这一刻从脑海中呼啸而来。

大脑的晕眩和刺痛让她忍不住跌落在地上。

大学时的青涩懵懂,婚后的冷淡妥协。

她回忆起了一切,以及从未忘记过的……失忆后的那些荒唐经历。

她跟裴洛卿在一起了,两个人形影不离。

她们回睡在同一张床上,会亲密的拥抱亲吻。

想着想着,夏星棠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这笑并不是因为她期待已久的婚姻终于走上正轨,而是笑话着她自己。

笑话失忆后的一切,无理,而又荒唐至极。

她跟裴洛卿的商业联姻整整三年都没有越矩,甚至三年下来,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几次话。

然而就在这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中,两人几乎将普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做了个遍,该有的情话也说了个遍。

她沉溺其中,依赖至此。

夏星棠拂去表盘上刚落下的水珠,想起自己出车祸的那个夜晚,她听到了裴洛卿和自己姐姐的对话。

裴洛卿是为了跟夏清月要新的合作,才会在那天晚上去接她对她好,还会在电话里特意向夏清月强调,就是为了给夏家的一个友好信号。

她就不该对这场利益的婚姻抱有什么希望。

可偏偏在她想要去找夏清月坦白要离婚的时候,她却出了车祸。

然后,一切就如同重启了一般。

上天是跟她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才会在她想要离婚时,强行给她塞进这半年的经历?

才会让她在失忆后,见到裴洛卿的第一眼就爱上对方?

那些荒唐至极的画面,显得她的感情越发的轻贱容易。

夏星棠茫然地眨了眨眼,就这么愣愣地望着手中的腕表。

表盘由于摔碎过,旁边的细钻有所残缺,缺口割到了手指,隐隐冒出滴血珠。

可那双明艳桃花眼也比往常黯淡许多,就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光芒一样。

“嗯,我在忙。”

“不好意思,刚刚飞机才落地,现在要去开个会。”

“你先跟你朋友玩好吗?我这里真的有点事情。”

“棠棠,我以后不仅会说,还会做。”

“明天穿高领好吗?”

“来帮我老婆出气。”

曾经裴洛卿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生生熄灭了夏星棠心中对于婚姻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