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同气连枝(第2/3页)
“嗯。”
云谏轻轻揽着他的腰:“并非有意瞒着你。”
他还是担忧君桐说的话影响到将夜,生怕将夜觉得他什么都瞒着他,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缝,多少有些惶然。
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哪怕云谏一直以来从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和误会,他在此刻还是忧心于将夜的猜忌。
甚至主动解释:“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君桐有问题,并不知他的身份,这一切都是今日午后奉衣在密室中告诉我的。”
“所以,今夜师尊主动提出逛街,故意甩开君桐,是为了给他一个单独行动的时间?所以,师尊带我去那隐秘的深巷中,就是为了验证奉衣说的话?”
这一切的行动都属先斩后奏,并没有事先与将夜商量,看起来更像是欺骗。
其实云谏想过的,他想过甩开君桐后,就同将夜说清楚一切。
可那吻太炽热,可那温存太诱人。
他舍不得在这样难得的,缱绻缠绵的时光中说那些事,因而脱口将出的解释都被他小徒弟的挑逗化作了温柔的情话。
云谏有些忐忑,轻「嗯」了一声,又想要解释什么。
他小徒弟却叹了口气,忽然说:“别说了。”
云谏心底一抽,恍惚中生出不安,他紧张地滚动喉结,正欲开口解释,就被转过身面朝他的将夜伸出食指,抵住他薄凉的唇。
少年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可他看不见。
这份紧张因没有眼神交流,他更加慌张地又紧了紧揽着将夜腰的手。
在云谏的惴惴不安中,将夜开口说:“师尊不必解释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有点……有点不太舒服而已。”
他看着他师尊那难掩紧张的面容,踮起脚尖侧过脸,如落羽般轻轻吻在云谏唇瓣上。
“我永远相信你,你不要害怕君桐的话对我有什么影响,我知道你爱我,从不舍得我受到伤害,你就算不解释,我也不会怀疑你什么。”
将夜拽着云谏的手,搁在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脏前。
“我爱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你告不告诉我都没关系,但是……我很怕你被欺骗,怕你有什么为难之处而不告诉我,怕你孤身犯险,怕你丢下我。”
“你是凤岚云谏。”
将夜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全名。
在云谏心底震颤,不知所措时,将夜又笑着抚上他的面颊。
“小破鸟……”
“师尊。”
“你这次做得很好,记得带上了我,而不是孤身涉险,这是奖励。”说着炽热地又献上唇瓣,热烈地吻上薄唇,接吻的间隙又说:“但你吓到我了,这是惩罚。”又贴上去,狠狠在对方下唇咬了一口。
将夜难得这般热烈,云谏都快被他迷晕了,浅尝辄止的吻就像是被浇了松油,一下子迸发出烈焰,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分开时,唇舌间都黏连着润泽的水丝,彼此嘴唇都是湿红的,将夜抬起湿润的眸子,手指攀上云谏的面颊,隔着覆目白绡,细细摩挲着他师尊的眼,不能看见,但手指能隔着薄薄一层白绡,触碰到男人纤长微颤的睫。
“奉衣是怎么回事?你要告诉我吗?”
将夜踮起足尖,湿润嫣红的唇轻轻印在白绡上,沾地那薄白的布料都有些半湿透明了,隐隐能看见下面漂亮的睫毛和眼睑的形状。
他的行为举止就像是一剂迷魂汤药,将他师尊迷地神魂颠倒。
磁缓的嗓音便从喉咙里溢出:“奉衣这个名字,你念起来,觉得像什么?”
“奉衣……”将夜湿润的唇微微开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忽然闪烁,“奉、衣……是、是凤裔?”
云谏点点头:“奉衣是翊族人,我本以为所有的翊族都已殒落,没想到他还活着,他自从知晓我坠落人间后,就蛰伏人间千年,想着的就是找到我,找到梧桐的厄运之体,改变这一切。”
“他希望你重振翊族在神族的位置?”
“嗯,翊族的殒落或许并不只是因为我没有献祭涅槃之力,如今九天也未坍塌,反倒是梧桐快要占据那个位置了。奉衣希望我彻底铲除梧桐,重振翊族,再返九天。”
“那……那你打算怎么做?”将夜有些紧张地揪着他师尊的袖口。
云谏挑眉笑道:“你呢?你希望我怎样?”
将夜头一次思考这种事,他拧眉想了很久,有些忐忑道:“出于私心,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事,可是……若你想要去做,我会陪着你,哪怕很危险,要是成功了,我们就一起回去,要是失败了,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但我……”他还是将私心道了出来:“我不希望你去做这件事,我很自私,我希望你赶快逃离,和我一起……”
将夜并非一开始就因恐惧而逃避,他努力过的。
在师尊风评被害时,他就想过要调查清楚真相,要替他师尊澄清,可结果呢?他杀了钟离泽这件事都是他师尊替他顶锅的。再后来的那些关于师尊祸害苍生的流言蜚语频出,直到后来被钟离泽顶替身份,奉自己为神,斥师尊为魔,这些更是辩无可辨。
哪怕像长澜仙君这样并不相信谣言的人,也只会明哲保身,没有人会为云谏说一句公道话。
这就是这个世道,让人失望透顶,只想逃避。
云谏并没有明确告诉将夜,自己要不要信任奉衣,要不要真的去重振翊族。
但他对将夜说:“我逃了千年了,可就算我不去争取什么,梧桐也不会放过我,我还一直在连累你,无论如何,奉衣想要除掉梧桐的目标与我们一致。”
云谏俯身,又在将夜唇边轻啄了一下,手指抚弄着少年墨黑的长发,安抚道:“无论如何,无论去哪儿,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哪怕一瞬间,一须臾,我都不允。”
“走吧,我们去城主府看看。”
将夜没再说什么,既担忧于未来,也欣喜于不像千年前那样,被云谏单独留下。
他就算不愿意,他也会尊重云谏的选择,大不了与他同生共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夜一深,整个苍梧城冰冷地犹如义庄,哪怕河面上还飘荡着明艳的荷花灯,头顶上还悬着漂亮的宝塔灯笼,暖黄的灯光却被渲染成冰冷的幽火,像是坟头的鬼磷,幽魅地飘荡在长街上。
家家户户大门紧阖,里头躺着的都是没有呼吸的尸首,只待第二日,又重新像个活人似得出来过着活人该过的生活,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没人晓得自己枕边人是人是尸。
城主府早就被奉衣架空了,这里听命于君桐的守卫都被撤换。
君桐离开苍梧城,表面上是为逃开洛言的追杀,实际上奉衣一道出将夜与云谏此前在蕖莲观发生的事,君桐就迫不及待要去找将夜,因而趁此契机,奉衣在苍梧城做了很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