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颠 覆(第4/6页)

顿了顿之后,她继续说:“倘若他全然是以武力入侵,我将毫不费力地摧毁他派来的任何部队。谁会想到卫荷竟然会遭到背叛,而效忠的誓言那么轻易就被抛到一旁?”

谢顿自然而然以理性的态度说:“但我猜想宣誓的对象并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

“荒谬。”芮喜尔中气十足地说,“当家父将区长职位交给我的时候──依法他有权这样做──任何对他效忠的誓言也自动转移到我身上,这在过去有许多先例。依照惯例,他们会对新任统治者再宣誓一次,但那只是一种仪式,而不是必需的法律程序。我的军官都知道这点,可是他们故意忘记。我是女流之辈成了他们的借口,因为他们一想到帝国的报复就吓得发抖──假使他们忠贞不二,根本不会有那种事;或者,因为他们一想到对方应允的赏赐就贪婪得打颤──如果我没看错丹莫刺尔,他们绝对得不到。”

她猛然转向谢顿。“他想要你,你知道吗,丹莫刺尔攻打我们是为了你。”

谢顿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我?”

“别傻了。和我要你的原因一样……当然是把你当做工具。”她叹了一声,“至少我没有彻底遭到背叛,我还能找到忠诚依旧的战士──中士!”

爱玛・塔勒斯中士蹑手蹑脚走进来,这种步伐与他的块头似乎不太调和。他的制服笔挺亮丽,长长的金色八字胡弯曲得很厉害。

“区长女士。”他一面说,一面“啪”地一声立定站好。

他看起来仍是谢顿所谓的大块头──一个仍旧盲目服从命令,完全无视情势已有崭新变化的人。

芮喜尔对芮奇露出苦笑。“你好吗,小芮奇?我曾有意好好栽培你,现在似乎办不到了。”

“嗨,姑奶奶……女士。”芮奇笨拙地说。

“我也想要好好栽培你,谢顿博士。”芮喜尔说,“而我也必须请你原谅,我已经无能为力。”

“女士,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可是我要,我不能眼睁睁让丹莫刺尔得到你。那将使他获得一次太大的胜利,至少我能阻止这件事。”

“我不会为他工作的,女士,我向你保证,就像我不会为你工作一样。”

“这不是为谁工作的问题,而是被谁利用的问题。永别了,谢顿博士──中士,轰掉他。”

中士立刻掏出手铳,铎丝随即大喊一声,同时猛力向前冲──谢顿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肘,并且死命抓着不放。

“待在后面,铎丝,”他叫道,“否则他会杀了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你也一样,芮奇,站在后面,不要乱动。”

谢顿面向中士说:“你在犹豫,中士,因为你知道你不能发射。十天前我有机会杀你,但我没有那样做。你当时曾以荣誉向我担保,保证你会保护我。”

“你还在等什么?”芮喜尔怒吼道,“中士,我说把他射倒。”

谢顿不再说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那位中士则稳稳地握着手铳,瞄准着谢顿的头颅,他的双眼几乎要爆出来。

“我已经下达命令!”芮喜尔尖叫道。

“我拥有你的承诺。”谢顿以平静的口吻说。

塔勒斯中士则以哽塞的声音说:“怎么做都是荣誉扫地。”他的手垂下来,手铳掉到地板上,发出铿锵一声。

芮喜尔高声喊道:“那么你也背叛了我!”

在谢顿能够有所行动之前,在铎丝尚未挣脱他的双手之际,芮喜尔抓起那把手铳,对准中士,然后扣下扳机。

谢顿从未见过任何人遭手铳轰击。然而,或许是这个武器的名字所引起的联想,他一直以为会有一声巨响,以及血肉横飞的爆炸。事实上,至少这把卫荷手铳并未造成那种效果。它对中士胸腔内的器官究竟造成什么样的损伤,谢顿完全无从查考,但是中士在表情不变、毫无痛苦神色的情况下,就倒在地上瘫成一团,成为一具绝无疑问也绝无希望的死尸。

芮喜尔转过手铳对准谢顿,从她坚毅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没有希望活过下一秒钟。

然而,就在中士倒地那一刻,芮奇同时展开行动。他跑到谢顿与芮喜尔之间,举起双手疯狂地挥动。

“姑奶奶,姑奶奶,”他叫道,“别发射。”

一时之间,芮喜尔显得相当为难。“闪开,芮奇,我不想伤害你。”

那片刻的迟疑正是铎丝所需要的。她猛力挣脱了谢顿,以贴地俯冲的姿势撞向芮喜尔。芮喜尔大叫一声,随即仆倒在地,那把手铳则再度掉到地上。

芮奇赶紧把它捡起来。

谢顿一面发抖,一面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说:“芮奇,把它给我。”

芮奇却向后退去。“你不是要杀掉她吧,啊,谢顿大哥?她对我不赖。”

“芮奇,我不会杀害任何人。”谢顿说,“她杀了那名中士,而且正准备杀我,但她由于怕伤了你而下不了手。看在这个份上,我们会让她活下去。”

现在轮到谢顿坐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握着那把手铳。铎丝则从中士尸体上另一个皮套中取走神经鞭。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响起:“谢顿,把她交给我处理吧。”

谢顿抬起头来,惊喜万分地说:“夫铭!终于来了!”

“很抱歉我来得那么迟,谢顿,但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好吗,凡纳比里博士?我猜这就是曼尼克斯的女儿,芮喜尔。可是这男孩又是谁?”

“芮奇来自达尔,是我们的小朋友。”谢顿说。

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夫铭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他们便以尊敬的态度扶起芮喜尔。

铎丝终于不必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那个女人,她用手理了理衣服,并把上衣稍稍拉平。谢顿此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仍穿着浴袍。

芮喜尔轻蔑地挣脱了身旁的士兵,她指着夫铭,对谢顿说:“这是谁?”

谢顿说:“他是我的朋友契特・夫铭,也是我在本行星的保护者。”

“你的‘保护者’?”芮喜尔纵声狂笑,“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白痴!这个人就是丹莫刺尔。而你只要仔细看看你的女人凡纳比里,就不难从她脸上看出来,她也早已心知肚明。你从头到尾都陷在一个圈套里,比在我的圈套中还糟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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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夫铭与谢顿共进午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而且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这一餐快要结束时,谢顿才挪动了一下,并以轻快的声音说:“好啦,阁下,我该如何称呼你?我仍然把你想成‘契特・夫铭’,但即使我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也当然不能称呼你‘伊图・丹莫刺尔’。在那个身份下,你拥有一个头衔,但我不知道正确的说法。教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