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验尸(第2/3页)
正是元清杭帮他收服的那把“伏虎”剑。
元清杭虽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可临出万刃冢时,这人为了答谢,还专门送了一颗灵药来,谁能想到,再次见面,竟已这样隔着一口棺材。
他冲着澹台超的遗体深深一揖,心里默默道:“澹台兄,冒犯惊扰,实属无奈。你泉下有知,自然知道我可没杀你,若是有灵的话,便给我点启示,帮我早点找出凶手来。”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将澹台超胸前寿衣的盘扣解开。
尸体边上不仅有防腐的草药,更有冰块镇着,元清杭的手指碰上尸体胸口,只觉得格外冰凉。
衣襟打开,露出了胸口。尸体保存得极好,伤口也清洗得干干净净,早已经没了血污。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就在心口上。
除了这道伤口,别无别明显创伤,只除了胸前另有几道扇形的瘀痕,正是元清杭在止杀湖下打的那一下。
元清杭弯下腰,目光凝聚在那道伤口上。
半晌,他手拿那根金丝,灌注灵力进去,丝线立刻坚硬笔直。
拿着它拨开伤口,果然,外表看是一个创口,里面却有两条撕裂的口子。
若不是验尸的木安阳火眼金睛,一般人怕都是很难发现这个疑点。
忽然,元清杭眼角猛地一跳。
他手里的金针,竟然蓦然软了下来!
这不是银针,这症状也不是有毒,而是被异常的邪气侵染。
他心里一跳,伸出手指,轻轻探近那伤口,立刻,一道极细微的邪气顺着他的手指攀沿而上,竟似要侵入他的掌心。
元清杭神色凝重,用力逼退那道气息,心思急转。
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伤口上的邪怨之气虽然已很微弱,可却依旧如附骨之疽,并没完全消散。
看上去,果然像是魔宗手笔。会是厉轻鸿吗?
这种刺伤,说是剑痕可以,说是匕首的伤口,也很像。
现场的人中,只有厉轻鸿拿的那把“屠灵”邪气肆意,若是他补了一下,似乎也极有可能。
可是厉轻鸿对澹台超有这么大的恶意吗?
就算是他极度厌恶的木嘉荣,也只是脸上被再划了一刀,并没有在心口再补上一下。
那么为什么,他会专门对澹台超出手呢?……
心里总有点古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被他忽略了,正隐藏在某个秘密的地方。
正在心思纷乱,他一眼望见旁边的澹台夫人,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有个念头冒了出来。
这澹台夫人,总觉得很是面熟似的。
不是因为和澹台芸相像,却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这可真是古怪,他若是真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又哪会记不住呢?
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听方向,似乎正向这边而来!
元清杭吓了一跳,急忙从棺材中拿出手来,双臂用力,将棺材盖合上。
他疾奔过去,拖着澹台夫人,慌忙藏进了靠窗的重重白幔后面。
“澹台夫人,麻烦忍耐一下。”他随手加了一道定身诀在澹台夫人身上,歉意地小声道,“我得躲一下。”
澹台夫人死死瞪着他,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偏殿的门“吱呀”开了,暗淡的夜色中,两个人影踏了进来。
顺着白色丧幔的缝隙看出去,元清杭一怔。
男的长身鹤立,女的面带戚容,皆是一身白衣,却是宇文离和澹台芸。
澹台芸领着宇文离,两人在正中的棺材和灵位前站定,澹台芸低低道:“多谢宇文公子特意前来祭拜。”
宇文离在旁边拿了三根线香,亲自点燃,在灵位前恭敬地拜了三拜。
他将线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中,才幽幽叹了一声。
“我在迷雾阵中吸入毒雾,事后身体一直余毒不清,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好,故此未能及时前来吊唁,还望勿怪。”
澹台芸眼眶红了:“宇文公子有心,已是感激不尽了。兄长生前虽然和公子未有深交,可对宇文公子心里也是极为敬佩的。”
元清杭屏住气息,心里想:“这可就胡扯了。澹台超对这位平辈中的佼佼者,怕是忌惮讨厌得很。”
宇文离沉默片刻,和声道:“澹台小姐也中了毒,现在身子可好了?”
澹台芸低垂了头:“多谢宇文公子牵挂。被仙宗驰援的长辈救下后,及时服用了清毒的药,妨碍不大。”
宇文离轻舒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当日我想着再去救人,将姑娘单独留下,虽然在你身边布了遮蔽阵,可是姬半夏那魔头本就厉害,万一路过发现,岂不是害了澹台小姐?”
他苦笑:“事后每每想起这事,在下都一身冷汗。”
澹台芸侧过身,并不看他,施了一礼:“宇文公子仗义施救,大恩大德,小女子……一直还未亲自道谢。”
灵堂里烛光昏暗,窗外月光已经藏在了乌云中,她神情憔悴,可脸上却有一丝极微弱的红晕。
元清杭视线对着窗口,正对着她脸庞,心里悄悄一动:“这澹台小姐平时冰冷高傲,可是对宇文离却挺羞涩。”
宇文离急忙也回了一礼:“澹台小姐快别客气。举手之劳,而且惭愧得很,在下也没真的帮上什么。”
澹台芸脸色更红,声音更低:“那种情况下,带着人逃亡就是累赘,说不定便会连累了自己的性命。宇文公子心胸宽广,不计较两家素日……”
她停了下来,不便再说下去。
宇文离苦笑道:“宗门之间的嫌隙,和我们晚辈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术宗大比中,澹台小姐……和令兄的风采学识,在下一直敬佩得很。若不是宗派有别,在下和贵兄妹二人也未必不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澹台芸轻声道:“宇文公子的术法造诣才更加厉害……各大术宗同门也是真心佩服的。”
宇文离站在那里,修长身影映在地上,有点莫名的萧索。
他淡淡道:“是吗?我还以为人人都在背后讥讽,宇文家的后人枉有本事,却身世不明、身份尴尬呢。”
澹台芸蓦然抬头,急切道:“宇文公子不用理那些的!木秀于林,才会有嫉妒诽谤,你又何必去管外人的闲话?”
宇文离沉默着,半晌和声道:“澹台小姐一向这样惠心妍状,心存善念。”
澹台芸脸色更红:“宇文公子谬赞。”
宇文离摇了摇头,幽幽道:“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还记得幼时被祖父接回家,处处陌生,只觉得不安惊惶。祖父带我去拜见仙门长辈,结交同辈玩伴,我也总是格格不入,沉默害怕。”
澹台芸一怔:“啊……是吗?”
元清杭躲在帘幔后面,暗暗叫苦:“这两个人都拜祭完了,怎么还不快走,磨磨唧唧的,闲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