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神秘之旅(第2/3页)
“哦,好的。”马丁的手指十分敏捷,要比她敏捷得多,他撕去药贴的背膜,然后将它平顺地贴在她的颈侧。“见鬼,你用的药劲头太大了。事情真的很糟?”
现在说话变得容易一些了。“你不明白。”她咕哝道。随着解毒药贴逐渐起作用,合成内啡肽产生的飘飘欲仙感开始慢慢消退,在她精神世界的边缘,绝望好似潮波,正在积聚力量,准备朝她劈头盖脸地砸下。刚才她孤身一人,而他正处于降落过程中的等离子体黑幕之中,在那时嗑药似乎还真是个好主意,但现在摆脱了药物作用之后,她感到很惊讶——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劳驾,从厨房拿两瓶酒来,然后我再跟你细讲。”
他去了很长时间——也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她觉得像是几个小时。马丁回来时已脱掉了外套,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两只杯子。他脸色苍白,紧绷着面孔。“真该死!瑞秋,你他妈的怎么会让自己陷到这种事情里?”显然他刚才在厨房看到了媒体报道。他放下酒杯,坐在她身边,帮她坐起身。“所有的多点直播频道都在讲这件事。那个混蛋畜牲——”
他用手臂搂住瑞秋的双肩。她靠在他身上,嘶哑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是个谈判专家,还记得吗?这里再没有别人能处理这类事情,所以——”她耸了耸肩膀。
“可是他们本不该呼叫你——”他的手臂变得紧张起来。
“你,听着。”她咽了口唾沫,“把酒瓶打开。”
“好的。”马丁很明智地感觉到,现在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于是闭上嘴巴,给她倒了一杯酒。这是一瓶便宜的美乐红酒,而且没有事先开瓶通气氧化,但她之所以要喝酒,并不是为了品尝味道。“是真的吗?他们只能找你?我的意思是——”
“是的。”她把酒一饮而尽,然后伸出杯子,示意再来一杯。他先为自己斟好,又给她重新倒上,“而且,我想他们确实找不到别人来干这件事。另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手头没有足够的资源储备。这座城市一直平静安宁,根本没有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处理小组,只有几个志愿人员。当这次的麻烦出现时,他们正在巴西利亚上训练课呢。”
“可是——”他咽下一口酒,“那里到处都是蝇式摄像机,我刚才在楼下看了转播。”
“月亮出来了吗?怎么样?”她显然是在转变话题。
“一片灰黄,还和往常一样。”他又吸了一口,但没有看她的眼睛。“我……瑞秋,请你不要改变话题。”
“不要吗?”她盯着他,直到他转开目光。
“至少你下次得先告诉我一声。”
“这次我就想告诉你来着。”她恼火地答道,“你那时正进入大气层,处于通信中断状态。事情发展得太快。”她做了个鬼脸,随后又吸吸鼻子。“老天,我要哭了。”她半是嫌恶地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每个人迟早都要哭的。”他说道。瑞秋放下了杯子。马丁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放松下来。
“那个混蛋以为他能把我当成公共厕所来用。”她飞快地说,“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你的头,让你去性交,大多数法律都把这叫做强奸,对吧?可就算那把枪其实就是一颗炸弹,我也得用手去搞,不能用嘴或是阴道。”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牺牲品。”她又伸出了酒杯,“再给我来一杯。那个畜牲今晚正在和捐献器官一起睡觉,而我则要大醉一场。怎么样?”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感觉轻松多了,马丁就在身边,而且酒精也开始发挥作用。“当我走进那扇门的时候,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而我之所以要干这件事,也完全出于自愿。”杯中洒出的酒液滴在毯子上,马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大片酒渍。“我以前遇到过更糟糕的情况。明天早晨我就会清醒过来,可他还是那副丑恶的嘴脸,而且已经死翘翘了。”她吃吃笑起来,“不过,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干什么吗?”
“告诉我,好吗?”他问道,心中不明所以。
她坐起身,把毯子扔到地上。“我要再洗个澡。”她宣布,“要和我最喜欢的浴室玩具一起洗——就是你。我要好多好多浴油、泡沫,还有够劲儿的好东西。但这次我要的是酒,不是这种狗屎一样的镇静剂。我还要你给我搓搓背,要体验一下被你的双手抚摸的感觉。而一旦等我放松下来,你还得再给我一点好东西,让我提起精神,然后我要跟你做爱,直到咱俩全都精疲力竭,越粗野越好。”她摇摇晃晃地坐起来,靠在马丁身上,想挣扎着起床。“等到明天,或是以后什么时候,我要到那个王八蛋的坟上去撒泡尿。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马丁迟疑着点点头:“可你要答应我,你得设法把自己的名字从登记名册上去掉?”他要求。
“我会试试的。”瑞秋说着,突然清醒过来。她耸耸肩。“不过,是否能成功,可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是个烂工作,但总得有人去干才行。可大多数人都精明得很,才不会充当志愿者。”
她正在慢慢恢复意识,懵懵懂懂地感到头在一蹦一蹦地作痛,胃里也直犯恶心,双腿的肌肉又酸又疼,而身下的被褥也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她只感到,即便自己洗两次澡,身上还是脏得要命,但突然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马丁在哪儿?
“喔。”她呻吟着睁开了眼睛。马丁坐在床的另一侧,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像是正在听什么声音。
“是乔治·周。”他的声音也透着疑惑,“我想,你已经把电话呼叫屏蔽掉了吧?”
“乔治?”她挣扎着坐起身,“现在几点了?”一幅时钟图标闪动着现出身形,悬浮在衣柜前方。“见鬼。”凌晨三点。乔治在三点钟找我干什么?她暗想。“肯定没有好事……接过来吧。”
“瑞秋?怎么没有图像?”
“我们在床上,乔治。”她含糊地说,“现在是半夜。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噢,对不起。”衣柜平平的立面上亮起了一幅图像。乔治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主流职业高级外交官之一,他知道瑞秋真正的工作性质:即便是半夜,她也得爬起来干活儿。平常的时候,乔治总是衣着整洁、潇洒利落,别出心裁地模仿出一副老态——某些比较原始落后的国家似乎都误以为这是高贵雍容的表现。而现在,他看上去忧心忡忡,仪容不整。“红色紧急警报。”他满含歉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