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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实如此,那么英格小姐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等测定结果到了以后再开放实验室不会有任何害处。”

“不会有任何危险?你甚至不知道她在哪儿!”

“您的技术员得到了定位数据,而且他还表明了传送非常成功,只存在极小的时滞量。”吉尔克里斯特把衣袖放下来,仔细地扣好袖口,“我很高兴英格小姐去到了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哼,我可不那么认为。除非我知道伊芙琳安全地完成了传送。”

“我想我必须再次提醒您,英格小姐是我负责的,而不是您,丹沃斯先生。”吉尔克里斯特穿上外套,“我必须做我认为最合适的事情。”

“而您认为的最合适的事情就是把实验室隔离起来,好安抚一小撮古怪的家伙。”丹沃斯愤怒地说,“还有‘相当多的民众担心’病毒是来自于上帝的审判。您又打算做些什么来保障那一部分居民的良好意愿呢?恢复火刑制度?”

“我对这样的言辞感到很愤怒,您从一开始就故意在背地里诋毁中世纪研究组,阻止我们在时间旅行方面取得突破,现在您又故意干涉我的职权。请允许我提醒您,我是历史系的代理主任,我有资格——”

“你就是个无知又狂妄自大的傻瓜!永远也不应该把中世纪研究组交到你手里,更别说是伊芙琳的安全!”

“我看这次谈话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吉尔克里斯特说,“实验室处在隔离之中,这将一直延续到我们得知病毒序列。”说罢,他向外走去。

丹沃斯拔腿跟在后面,差点一头撞上了玛丽。她穿着一身防护服,正读着一份表格。

“你不会相信吉尔克里斯特做了些什么,”丹沃斯说,“一群示威者就把他吓得认为病毒是通过时间通道传送来的,他封锁了实验室。”

玛丽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从表格上抬起头来。

“今天上午巴特利说时滞量数据不对。他说了好几次,‘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玛丽心烦意乱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看着表格。

“我找了个技术员打算对伊芙琳的定位数据进行远程解读,但是吉尔克里斯特把实验室的门锁上了。”他说,“你必须跟他谈谈,告诉他病毒已经被明确地测定了,就是来自于南卡罗来纳。”

“不是的。”

“什么意思?不是的?病毒序列测定结果到了?”

玛丽摇了摇头:“世界流感防治中心找到他们的技术员了,不过她还在进行运算。而初步结果表明它不是南卡罗来纳病毒。”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南卡罗来纳病毒的病死率为零。”

“你什么意思?巴特利出事了?”

“不是,”玛丽合上接触者名单,“是贝弗莉·布林。”

“那个带了把紫色伞的女人,”她说着,听上去很生气,“她刚刚死了。”

摘自《末日之书》(046381-054957)

1320年12月22日(旧历)艾格妮丝的膝盖情况恶化了。它红肿疼痛(当我试着触碰它时艾格妮丝尖叫不已),小女孩几乎走不了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我告诉艾米丽夫人,她只会用某种膏药敷在上面,让情况变得更糟,而伊莉薇丝心烦意乱,显得忧虑重重。

盖文还没有回来。他应该昨天中午就到家的,可到了晚祷时他还没出现,伊莉薇丝便开始指责艾米丽不该把他派去牛津。

“我派他去了考斯,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艾米丽辩解道,“肯定是大雨延误了他的行程。”

“只是去考斯吗?”伊莉薇丝愤怒地质问,“或者你还派他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找新的神父吧?”

艾米丽挺直身子:“要是布罗伊特爵士和他的同伴们来了,洛克神父可不是主持圣诞弥撒的合适人选。”她辩解道,“难道你想让我们在萝丝曼德的未婚夫面前丢面子?”

伊莉薇丝的脸气得煞白:“你把他派到哪儿去了?”

“我派他去给教区主教送封信,说明我们急需一位神父。”艾米丽说。

“去了巴斯?!”伊莉薇丝惊呼道,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好像想打她。

“不是的,只是去了斯雷瑟斯特。教区副主教会在圣诞节期间到那里的修道院。我吩咐盖文把信送给他,然后他就会派一位他的教士前来。当然,据说巴斯的形势并没有那么糟糕,盖文肯定会没事的,否则我的儿子早就离开那儿了。”

“你儿子要是发现我们没有遵从他的吩咐会很不高兴的。他嘱咐过我们,还有盖文,待在庄园里直到他来。”伊莉薇丝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怒不可遏,当她把手放下来时,手掌紧握成拳,就好像她打算冲着艾米丽的耳朵来上一下,就像对麦丝瑞做的那样。不过当艾米丽说出“斯雷瑟斯特”的时候,她的两颊回复了血色,我想她多少可以放心一些了。

今天上午伊莉薇丝至少到门口去了十多次,倚在门边朝外面的雨雾张望。她的情绪就像萝丝曼德在森林里时一样差。

她的忧虑感染了每一个人。艾米丽女士带着她的圣物匣悄悄去到一个角落祈祷,艾格妮丝哀哀地啜泣,萝丝曼德坐在那里凝视着膝上的刺绣,目光一片茫然。

今天下午我带着艾格妮丝去见了洛克神父。她的膝盖伤情更加恶化了。她根本走不了路了,那好像是因为膝盖上面一处红色斑纹。我也不能确定——整个膝盖又红又肿——但是我担心不能再等下去了。

1320年时,败血症是不治之症,我觉得她的膝盖感染了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找传送点,她也不会跌倒。我知道悖论律应该不会让我的出现对这个时代的人产生任何影响,但是我不能碰这个运气。按说我也应该不会染上任何疾病的。

所以当艾米丽上楼了,我便带着艾格妮丝到教堂去接受治疗。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正下着倾盆大雨,但是艾格妮丝却没有抱怨被淋湿了,这比她腿上的红肿更让我感到担忧。

教堂里一片昏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我能听到洛克神父的声音从教堂前部传来,听起来他正在同某人谈话。“纪尧姆领主还没从巴斯过来,我很担心他的安全。”

“这两天都在下雨,”洛克说,“还从西边刮过一些风来,我们得把羊群从田野里带回来。”

我向昏暗的教堂正厅凝神望去,睁大双眼看了一会儿以后,我终于认出他的身影来。他正跪在圣坛屏前,粗大的双手交叠着在做祈祷。“管家的孩子得了胃疝气,喝的牛奶都吐出来了……佃户们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他不是在用拉丁文祈祷,也没有哪个圣复初会神父在吟颂圣歌时或教区牧师在演讲时会用他这种腔调。事实上,我听到他说话的方式,就像这会儿我跟您说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