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2/3页)

“呃……是,见到了。”

“他吩咐你做的是什么?”霍嘉提神父两眼放光。

“你们在偷听?”

“不,不是。主每次找人谈话都会吩咐对方做点什么,通常是证明自己的信仰,”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我有了第一条疤痕,以后每加一条,都是他的吩咐。他要求你也这么做了吗?”

“不,还没有。神父,他每次都在这地方出现的吗?”

“是啊,当然。”

“每次都在这个礼拜堂里?从没在教堂的其他地方出现过?”

神父点了点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见到他——你就是其中之一。”最后几个字加得很快。

这就说得过去了。这个房间里通了电,能启动压迫场和全息投影仪。

霍嘉提接着说:“可是主能见到一切,他在你到这儿之前就知道你已经到了,还告诉了我。”

“这个他说了,他看着我从过去走来,看着我在新罕布什尔出现。”耶稣没有亲临现场,因为他办不到,但间谍卫星却能锁定目标,读取出租车的牌照。

“如果主没有要求你盖上印记,那他要求你做的是什么呢?”

“还没说,他还要见我呢。”

老神父打量了他一阵,说:“马修,别害怕疼痛。疼痛只是暂时的,但侍奉主的快乐是永恒的。”

马特过了一阵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没说给我弄条疤的事。我想那还得等一阵吧。”

霍嘉提和玛莎都摸了摸面颊上的疤痕。“第一道印记无需命令,只需召唤,这个我们随时都能为你安排。”说着,神父走到礼拜堂的大门口,“我会祈祷主的指引。”

两人看着他轻轻合上了沉甸甸的大门,马特对玛莎说:“我们回小屋吧,玛莎。我还有点东西要整理。”

他的脑筋飞转了起来:他还有一小时。如果刚才的房间连了电路,装了压迫场发生器,那它在形态上就是一匝闭合线圈,它的作用就相当于法拉第笼。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一小时后把机器带来,但不是带来砸碎,而是按下“重启”键,带着整个礼拜堂前往44世纪。他倒要看看,那位耶稣会不会跟着一块儿去。

他也可以砸掉机器,就此住下,至少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他熟悉的事物。但还是不要吧。无论是谁在幕后操控一切,那都是个危险的人物。一小时后将是马特最后一次冒险踏进那间礼拜堂了。

“基督长什么样?”两人匆匆穿过校园时,玛莎问马特。

“很可怕,”马特说,“我的意思是,他和相片上长得一样,但他能伤人,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主为什么会伤你呢?”

“展示权力,以确保我的敬畏心理。”

“可主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人人都知道他是全能的呀。”

“呃……这个以后再谈吧。”两人到了小屋跟前,马特看了眼表说:“我们大概有50分钟的时间。”说着,他开锁进门,径直走向衣橱,“麻烦把包递给我。”他从玛莎手里接过背包,把黄油、面包、一瓶封了瓶口的水和一瓶没开过的MIT葡萄酒放了进去。

“教授,你这是干什么呢?”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玛莎。”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她明白不了。“我得去趟城里的银行,你可以待在这儿。”

“不行,我跟你去,”玛莎把背包接了过去,“可我不明白要去干吗。”

“我自己都没全弄明白呢,我们那会儿管这叫‘用屁股导航’。”

“呃,这好像……好像是不好的意思。”

他领着她走出门,然后回头上锁:“我们那会儿有会飞的机器,‘用屁股导航’就是靠直觉驾驶飞机的意思。”

“呃……”

“我只是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好吧,我只是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得离开,得往下一个未来跳。”

“是基督告诉你的吗?”

“嗯,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得做好准备。两千年后的新墨西哥不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

“那是个地名吗?是个主控制之外的州?”

“没错,根据计算,我的下一站就在那儿。”

两人沉默了片刻,玛莎说:“我不能和你一块儿去。”

“我又不会要你去。”

“不是不是,按理我也该去的,可是我怕。”

“去了就回不来了。助教只是份工作,没必要抛弃自己的生活。”

“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抛弃的,”她缓缓说道,“在你的生命遭遇危险的时候。”

马特听了哈哈大笑:“我在此免除你的义务。”

“免除不了的,教授。我对上帝和基督发了誓,会留在你身边侍奉你。”

“这个么,上帝我不知道,但和我见面谈话的那位基督,他就和那只鸟一样,没什么神圣的,”说着,他指了指一只正冲着什么叫唤的知更鸟,“比鸟还不如,他只不过是用技术制造出来的——”听到“技术”两字,玛莎打了个哆嗦。“这技术在我出生时就有了,他不过是个全息投影,是个动态全息图像。”

“全——息?”

马特费劲地掀起长袍,抽出钱包,把带三维相片的MIT通行证递到她的面前。“和这个差不多,但是会动,会说话。”

玛莎盯着相片看了一阵,然后像院长那样,用一根手指头在通行证上捅了捅。

“一定有个演员躲在什么地方,扮成了历史上的基督,并通过摄像机监视我——摄像机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圣经上有那东西的照片。”

“嗯,他在远方的某处监视别人,并根据听众的行动和语言做出反应。”

“可这没道理呀,”玛莎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甘,“为什么不干脆叫那个演员出场呢?”

“演员是会受伤的,而这位基督要不怕刀刺、不怕枪击、不怕十字架,还得要能做出像是奇迹的事。”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奇迹呢?”

“因为我知道它们的原理。虽然我复制不出来,但对它们背后的科学却再清楚不过了。”

“可它们真的是奇迹啊——比如把水变成酒,这个用一种粉就可以,我小时候见过的。”

“酚酞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沿慈善路走着,前方就是麻省大道了。路口很堵,有许多人、许多动物、许多马车,多得叫人泄气。于是他们斜穿过一片空地,那里以前是停车场,现在却挤满了商贩,他们纷纷把货物摆在临时搭出的桌子上,或是陈列在毛毯上。

“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吗?”马特问道。

“知道,大意是简单的解释往往就是正确的。”

“所以说么,没必要诉诸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