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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拇指在门牌上扫了一下——有趣,来趟后院都得锁门——然后开门让其他人进去。

屋里全是他们的“东西”。这基本上就是间大仓库,主要存放的是摩托车和自行车。一排钩子从一溜整齐停放的摩托车上空垂下,上面挂满自行车,新的,闪闪发亮。四面墙中有三面都挂满画像和全息图,还有一面放着一个从地板到天花板那么高的书柜,里面的书有几百本,或许上千本。玛莎目不转睛地望着它们,她大概从没在图书馆以外的地方见过那么多书。

地板上也堆了些东西,有的功能一望而知,像割草机、吸尘器、灯、扇子;有的则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艾尔走近一扇门,它轻轻开了,他站在入口处,让其他人进去。

里头是厨房和食物储藏间。一面墙上开了扇窗,正对着前院的草坪和大街;另三面墙布满锅碗瓢盆和架子,架子上搁着食材。半空中还挂了些篮子,里面装着洋葱、土豆和水果。厨房里有个冰箱、一只巨大的冷藏箱,都装着透明的门。

玛莎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我在MIT的厨房里干过活,可从没见过这些。你们这儿的东西都能喂饱一百个人了。”

“艾尔在屋子前边搭架子烤肉的时候,真的会来一百个人呢。他烤的鸡肉可出名了。”

艾尔两手一拍,咧嘴笑了:“上周六就来了差不多一百个,他们带着各自的东西,把前草坪都占满了。”

“他们都带什么来了?”马特问。

“多数都带了吃的喝的来交换,比方你带七块鸡肉来,那么我给你烤六块,自己留一块。两只整鸡能换一瓶好酒——”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玛莎问,“MIT厨房是什么?”

“麻省神理学院。”

“哎哟,了不得!刚才就该从你的衣服上看出来的。那是在基督国里的吧?”

“我想是的,我们叫基督界。”

“他们能放你出来?”

“这个么,我们算是逃出来的。”马特说。

“我想也是,”艾尔说,“那是多久前的事?”

“两千多年前。”

艾尔缓缓点头,皱起了眉头。

“它还在吗?”玛莎问,“MIT?”

“谁知道?早就没人过到密西西比河那边了。他们那儿有杀人卫星,能放激光,早晚都有人候着,飞行到快一百公里都会受到警告。你们那会儿也这样吗?”

“我才去了几天而已,”马特看了看玛莎,“这你知道么?”

“我不明白什么是杀人卫星,”她小声说道,“历史书上说,主的复仇天使能在天空中毁灭入侵者。我在神理学博物馆看到过移动影像,还见过飞行机械上熔化的金属。”

“都过去两千年了,它们还在运行?”

“当然,”艾尔说,“我在新闻上见过,他们隔三岔五就派机器人飞机过去,每次都是‘噗’的一声烧了。”

“自动系统不太可能连续运行两千年,他们一定在对卫星进行替换修理,至少是遥感和激光设备”

艾尔露出困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呀?机器不是老在自我修复吗?”

马特愣了一下,说:“太老的就不会。”

“嗯,我猜他们把旧的都换成能自我修复的了,一千年前就能做到了。”

马特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深入未来。他刚才一直被眼前这二位和他那个时代的人之间的相似所蒙蔽——他们远没有玛莎时代的人那么古怪,连说话的腔调都比较好懂。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真好玩,我们居然还能理解对方,如果我们不是来到两千年后,而是回到两千年前,就没法和当时的人交流。一定是立体视频的功劳。”

“没错,”艾尔说,“我们常看老电影,最早到20世纪的,基本都能懂,可那时候的人们还真做了点怪事。”

“我们还在看莎士比亚呢,”艾米说,“但他就比较难懂了。”

“我们也觉得难——”马特顺着艾米的眼神望去,发现玛莎正在轻声啜泣,泪珠从她面颊上滚落下来。他把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对……对不起,”她哭着说,“我都糊涂了。”

艾米牵起她的手拍了拍:“亲爱的,你会习惯的。”

“不会的!这里是蛾摩拉么?这里是好莱坞吧?”

“呃……”艾尔紧张地挪了几下,“俄……俄莫拉什么的没听过,但好莱坞是在洛城。”

“我们去过三次,”艾米说,“又搭车又走路的。”

“但你们不在上帝和基督里生活。”

艾米还在拍着她的手:“呃,我们是不信教,但现在还是有人信的。”说着,她焦急地望着艾尔,“街那头的雷诺瑟斯一家?”

“对,他们家都是基督徒,老是去教堂,”他挠了挠下巴,“市中心有不少穆斯林,信一位论派和巴哈伊的也到处都是,但肯定和你们那时候的不一样。”

艾米给了玛莎一张纸巾,玛莎说了声谢谢。“那么现在呢?现在的东部,还有人在信奉上帝吗?”

“我看没多少了吧,”艾尔边说边看了看艾米,接着又看了看马特,“这不是电影,对吧?”

马特说:“我刚才都自报过家门了,我们是从过去来的学者。我看我们得去找间大学。”

“附近没有,得去圣达菲或凤凰城。去洛城也行,那儿的最大。”

“走路去太远了,你们怎么去?飞过去?”

艾尔顿了顿:“你们那会儿是怎么去的?”

“坐飞机,或者开车,飞机便宜点。”

“现在得坐火车,一样的原因。坐飞机得贵上十倍,甚至二十倍,交易好手也得花那么多。”

“啊?机票都能还价?”

“能啊,能讲价钱的,你们那时候不行吗?”

“不行,都是政府定的价。”

艾尔听了大笑起来:“真的吗?哥们儿,我们的政府肯定喜欢这样做!”

艾米说:“他们是用易券给机票定过价,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用券支付。要么是没有选择的人,要么就是很富有的人。其他人么,都是带着行礼和准备交换的东西去机场法律规定航空公司必须得显示空位,这样就能和代理人谈价钱啦。”

艾尔补充说:“要是座位没人抢,你就能随便用什么东西交换任何航班的座位。但这个可就没准了。”

“用这办法做生意挺笨的嘛,”马特说,“干什么都得花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又怎么样呢?关键是值得啊,如果二话不说,付券登机,那么机场就赢了,你就输了:如果耐心等等,那么就能少支出点了。”说到这里,他咧嘴笑了,“那种满足感,值得多花一天时间。”艾米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