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4页)

“老的那只还是小的那只?”

“好吧,我猜是小的那只。它不见了,再也没出现过。有个本地条子希望你离开镇子都快想疯了。他还跟踪你,你已经成了谋杀案的嫌疑犯了。我听说他现在就在巴黎找你。”

“你是说帕克?”

“是,就是他。他真是非常执着啊。”

“露丝怎么样?”

“啊,你知道的,努力强撑着呗。你到底在干什么呢,老小子?”

“我可没办法告诉你多少,但我想你知道我关于安妮发生了什么的那套吧。”

“还来?”

“好吧,我觉得我已经找到证据了。我知道这有点儿诡异,但这就是我这些天的目的。我就是得弄明白。”

“但这些命案很严重,你至少得跟警察沟通。事情可能会变得不可挽回,你可能会遇到很糟糕的事,甚至动用我的人脉都帮不了你,没准一下就玩完了。你知道法国警察可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保罗。听着,你能帮我给露丝带句话吗?就告诉她我很好。还有,保罗?”

“嗯?”

“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那得看是什么忙。”他笑了。

“打给我的秘书柯希特,问问她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或者不寻常的电话。任何不寻常的东西。如果有,尽可能多了解消息。我不想自己打过去,因为我知道办公室的电话肯定被监听了。”

“那好吧,但如果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很久的话,你必须自首。”

“好的,我知道。我会的。再见!”

***

填饱肚子又灌够了咖啡因,我感觉可以做任何事,至少可以做平时的事。我决定打电话给那个拖鞋女孩儿,但在最后一秒又犹豫了。我该把另一个女孩儿牵扯进来吗?也许不该这么做。我回到旅店房间里,准备把乔治娜的笔记本看一遍,想得到些答案。我得到了很多页对天狼教会的教会的观察记录,然而它们看起来并不贴近,感觉像是被一个秘密观察者而非参与人写的。字迹显然是乔治娜爸爸的。只有几页是她整洁的圆体字。有些读起来更像是日记:

1947年2月19日:

和行刑者再次碰面。现在他是所有狼形天使中最致命的那个。最近他真是有效率过了头,杀了两条蛇妖。有一件秘密武器在他手上。他大限将至,而我们会让那一天早日降临。

日记的另一处写着:

有时候我觉得狼形天使数量太多了,我们寡不敌众。

后面还写道:

在尼斯和理事会见了面。我们的人真多。有人说那是最伟大的一次会议。希望最后能提高地位吧。握右手,在右掌心涂油。

有很多页都是符号和一些神秘的笔迹和费解的图示,看得我眼睛发花。我跳过这些直接翻到他写的最后几页。

1972年7月:

过几个月我打算再去见行刑者一次。我知道秘密武器的天性,我也知道它的弱点。我会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晚上跟踪他,让他大吃一惊。秘密武器的体积太大难以隐藏,所以他不可能随时带着。我不认为他是我的对手,除非他能拿到它。这很冒险,但为了净观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答应如果我做成了会给我很大一笔钱。

之后还有一些述说,但只有两页。隔了很久之后,就到了乔治娜接手的部分。对于新的部分,除了第一页上的“父亲死了——1972年9月14日”之外,我还没做好看它里面内容的准备。所以现在至少证明了她父亲为某个教做事,而那个教派跟我祖父所在的相敌对。他们一心想要毁灭天狼教会,或者是他们说的狼形天使。乔治娜很可能继承了她父亲的意志。这个可怕的事实缠绕着我的意识,但我还是驱散了它。我迷迷糊糊地思索着那个行刑者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1972年9月14日这个日期在我脑海里响个不停。我躺回床上想着,却记不起来。我的大脑在回忆里溯寻着,然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修道士。

他又出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穿着袍子带着兜帽,在大理石建筑的内院穿行。这次仍然全是慢动作,他穿着草鞋的脚在大理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再次走到那条往下的小路,朝兜帽抬起手。这一次,我发现他的手指上有什么东西在闪耀。可能是个戒指,看起来正发出强大而有穿透力的光。这次他得以轻轻拉下帽子,我看见了一个老人长长的、略微鹰钩的鼻子,然而在看到其他部分的时候我醒了。猛地坐起来,我心里充满了一股使命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真相洗礼了。我捡起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屏住呼吸,翻开乔治娜部分的第二页。大部分都像是十岁小女孩儿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快速地翻了过去。有一页顶上的日期是1980年的某天,我的眼睛立刻朝下面的段落看下去,字迹似乎比之前粗了些。

我发现了杀死爸爸的凶手,知道了那个行刑者的身份。我决心这几天就去杀了他。我会想办法的,已经接触了几个父亲那个教会里的成员,他们姓名不明,用狼人教会的代号。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作为女巫加入,她们一个来自尼斯,另一个来自奥尔良。他们说会帮我的。能够归属于一个地方的感觉太好了,尤其是它还是我父亲的归属。它联结了我们,即使是从墓碑里。

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我很想哭出来。所以乔治娜果然是个女巫。我明明已经有所察觉,却不愿意相信。应该是她引诱了我。她肯定这么做了。我猛地合上书把它扔到墙上。我怎么会那么愚蠢?怪不得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会对我感兴趣。我就是个傻子。我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回想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我在被拦着的窗户旁停下,看着窗外灯光闪烁的巴黎。下雨了。突然我注意到一个街区外有一道淡蓝色的光斑,我看不见它的源头,只是在大楼的一面看到了它映射的光。这些天我对宪兵们的任何信号都异常敏感。我朝昏暗的楼下看去,被所见的画面震慑。一群武装宪兵封锁了酒店外的那条路,有几个看起来好像正看向我的窗户。一大群行人在右边最近的那条大街上聚拢,被警戒条隔离在五十码开外。所以帕克找到了我。是时候该走了。现在房顶是唯一的出路。我把书都塞回包里手好,关上房门锁好。

这种廉价酒店里根本没有电梯,于是我从楼梯上到顶层,寻找消防通道。然而环视四周都没有找到指示牌。我在这截短短的通道里着急地张望,却什么有用的都没看到。绝望之下我趴在一扇门上听着,什么也没听到,于是我大声地敲了敲。没有人应门。我用肩膀抵住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门板变形了,但门锁仍固定着它。幸运的是这段通道足够窄,我把一条腿伸直到对面的墙上,尽我所能地用身子推着门。门板发出一声廉价木材断裂的声响,我摔进房间里,床上没人,我跑向窗子,向外看去。外面既没有阳台也没有消防梯,但有一根厚重发黑的排水管。我把灯打开,在房子里找能踮脚的东西。唯一的选择就是那张椅子了,于是我把它搬到外面的通道,拿了一条大毛巾爬上椅子。我用毛巾盖过脑袋和左手,卷了一点在握成拳的右手上,向上挥拳打碎了玻璃,玻璃碴像雨一样落了我满身。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我保持着用它包着手的状态,把窗框边缘松散的玻璃尖扯下来,然后跳下了椅子。一个头上别着卷发夹,手里拿着擀面杖的老太太和我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