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一会儿还要赶路,不要管他了。”

这只是个借口。

只是倘若再逗留下去,江月蝶生怕自己会不想离开。

光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已经开始不舍了。

白衣公子弯眸一笑,温柔似春风:“好。”

有了这一出,江月蝶满心警惕,生怕沈家的管家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谁知这一路无比通常,管家一改先前的趾高气昂,对江月蝶毕恭毕敬的,端茶倒水,无一不做。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这一套动作下来,倒像是真的把她当做了沈家主子。

江月蝶心中了然。

鬼怕恶人,对待一些鬼似的人,讲道理没用,打服了才行。

以小见大,恐怕这沈家里住着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起慕容灵曾经对沈家那“清正严明”的家风大肆赞扬,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江月蝶心如明镜,只是懒得去管。

反正她马上就要完成任务结束这一段绮梦般的异世之旅了,别人如何又与她何干?

……最多临走前给温敛故捎个信。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月蝶仍由那些侍女将她带回了房间,将人赶出去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那位传说中的表哥,沈家少主沈悯舒没有来见她,江月蝶乐得自在,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洗完澡后,她穿好衣服,舒舒服服地滚到了床上。

*

水榭凉亭,潋滟光景。

沈家四周环水,而家主所在的主宅更是立于湖畔中央。

“她没有要求来见我?”

一位头戴玉冠,身着墨色滚金边的蓝衣的公子眯起凤眸,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公文卷册。

这位龙章凤姿的男子正是沈家少主,也是白云城中人人称道的“玉面郎君”,沈旻舒。

跪在地上的管家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抖着嗓子答道:“回小主子的话,表小姐没、没提……”

沈悯舒不耐烦地打断:“你方才说,去接她时,她身边还有一位云重派的弟子?”

“是。”管家身体抖了抖,回忆起那位白衣公子施加在他身上堪称可怖的威压,脸色瞬间惨白。

不用沈悯舒再追问,管家已经抖着嗓子答道:“那位公子身着白衣,容貌……”管家顿了顿,心知面前这位不喜欢旁人在任何一点上比过他,于是含糊道,“容貌算得上俊朗,但比不上您。”

无需沈悯舒开口,他身边的随侍已经皱眉,怒声道:“什么东西都来和我们公子比?”

管家立即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小奴笨嘴笨舌,小奴错了!”

动作又快又恨,看得随侍都愣了一下。

这圆滑的老东西,怎么出去了一次后,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了?

随侍哪里直到,这是被某位白衣公子吓出来的。

“下去吧。”沈悯舒随意挥了挥衣袖,倨傲道,“让人盯好她。”

“喏。”

管家离开后,沈悯舒又开始处理起了公文,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江月蝶,是他的表妹,但是论起血缘关系,沈悯舒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表妹。

她们从小就被沈家教养,长成后被派去各地,为沈家收集消息,完成家主布下的任务。

沈悯舒之所以记得江月蝶,是因为她容貌出挑,乃是这一批细作中的翘楚。

沈悯舒当然知道这位少女怀春,暗暗喜欢着自己,于是更是放心大胆的利用。

有弱点的人才更好控制。

于是江月蝶被派去勾引云重派中最厉害的弟子,楚越宣。

沈悯舒并不在意江月蝶,直到那一日,蛊虫的链接断了。

惨遭反噬。

沈悯舒不信邪,于是寄出去了一封又一封的信,里面有威逼利诱,也有情意绵绵。

全部石沉大海。

全部。

沈悯舒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脱离了掌控。

他终于坐不住了,凭借追踪符找到了江月蝶。

万幸这一次十分顺利。

沈悯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倘若再找不到人,那就意味着计划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若是惹圣母娘娘发怒,他和沈家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沈悯舒看着西面江月蝶所住的亭台。

他半点不信江月蝶放下了自己,只觉得是对方吸引他的把戏罢了。

当然可以。

沈悯舒发出了一声冷笑。

那就看看,她这出戏还能演到几时。

……

江月蝶完全不知道沈悯舒在想什么。

若是她知道沈悯舒的想法,八成会一拳呼过去,帮他醒醒脑子。

但现在不行。

一沾枕头,江月蝶就知道又要开始了。

幻象如同画卷在她面前铺开,下一秒,金光四散,江月蝶眼前满是白光,下一秒她就被纳入其中。

熟悉的短腿,熟悉的尾巴。

再次成为一只兔子后,江月蝶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揣着毛茸茸的爪子,环视了一圈室内。

比起先前所见空无一物的室内,如今的房间里倒是多了些东西。

床榻、被褥,还有一尊佛像。

佛前燃着香,有几分熟悉,又不似记忆中的那样好闻。

床十分简陋,就放在佛像旁边,上面还立着一把蛇纹匕首,房间的主人却不在此。

江月蝶抖了抖耳朵,支起爪子,努力地绕开这些障碍物,垫着脚小心地搜寻着温敛故的身影。

终于,她在窗边发现了他。

少年的身姿明显比上一次更长了些,宽大的佛衣如今穿在他的身上倒是正好。

有那么几分日后“温润如璧,清风皓月难相及”的味道了。

少年立在窗边,日光透过微小的窗户散进来了些许,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可日光变换倏忽,下一瞬就换了方向。

他没能接到。

若是江月蝶再看得久些,就会发现温敛故始终没有接到这一缕阳光。

母亲为妖,父亲居心叵测,二者结合,于是诞下的子嗣生来为邪妄。

别人的灵力是生机,而如今还尚且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温敛故的灵力,却代表着死亡。

触花枯萎,过水染墨。

江月蝶并不知道这些,她绕开了佛前的香炉跪垫,蹦蹦跳跳地到了小温敛故身边。

“一,二,三……”

白皙的手指在虚空中点着什么,江月蝶不由跟着他的手而动。

“……四、五、六。”

数到这里,轻柔的嗓音停下,少年垂下头,抿唇努力地扬起了一个笑,不太熟练,还略有些僵硬。

总觉得这笑有些眼熟。

好像刚刚见过。

“七。”

温敛故指了指自己。

“八。”

少年转过身,纤白的手指指向了室内。

江月蝶下意识抖着脑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