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页)

楚瑾轻声道:“看着脏乱,想腾出点地方放些书,那些个东西我都不曾丢,全放好了。”他指指一个角落,那里堆积着一些旧物,属于书信的黄纸被格外整齐地放在一旁。

越南山露出笑揉揉楚瑾的头:“瞧你模样不是个沾阳春水的,也会做起这些事。”

越南山早已想将这些东西销毁,之前不在意,如今对赵琦起了疑心哪里能放心留把柄,便只带走那一卷黄纸拿去焚烧。

只留楚瑾一人,依旧不慌不忙擦拭着窗棂,那陈年信笺里的纸张杂乱,就算越南山也看不出来差了哪些,将其中包含所有同谋名字的信笺挑出留下,剩下的楚瑾都堆在黄纸堆里。

他亦抽出纸笔造了几张假的进去,留了一个小惊喜,但愿越南山不会错过。

这一叠黄纸越南山不放心交给别人,亲自寻了个地儿烧毁,齐悦清点完库房里的官银时碰着正要点燃信纸的越南山,他问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陈年的旧东西搁着占地方。”越南山吹了一小撮烟火点燃,将它们放在地上,转眼一半纸张都成了灰。

齐悦随意看了两眼,突然发觉一张纸上模糊了一处,像是被水打湿发潮了般,他用鞋子碾灭那一点火,蹲下来拿起那一块残片仔细瞧了两眼困惑道:“这纸,是受潮了?”

唯独这模糊处触感有些湿润,是以没被立刻点燃,密密麻麻的信纸上突兀空出一部分叫齐悦生疑,越南山听他说完亦诧异:“西山向来干旱留不住水,我那阁楼更是朝阳处,近月雨水也少,不应受潮才是。”

“缺了一块,有人用水涂改过。”齐悦摩挲着那潮湿处的一角,这里的信纸用的是草纸,草纸粗糙杂质多,为求质量做得厚实些,这一处的纸层虽然颜色无差,但摸起来明显比四周薄透,应是故意做旧了。

越南山黑着脸将还燃着的火通通踩灭,他捡起那些还未烧尽的残片,找着一封时间才过去一年的信纸。

那时赵琦才刚来半年,替祁川太守搜刮尽了当地一豪绅的钱财,让西山匪寨也大捞一笔,越南山一悦之下将人提做军师。

是以那次的信件里,他几次提到赵琦妙计,如今这残片上能见多少名字,可唯独最大的功臣不见踪迹。

“大哥?”齐悦见越南山脸色难看,蹙眉询问,“少了什么?”

“赵琦,何时上山,因何而来?”越南山不答反问。

齐悦不明所以道:“前年年末时来的,说是家境贫寒想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用得着跟着我们刀尖舔血?”越南山冷笑,齐悦错愕越南山态度,暗忖许是纸上有些问题,便问:“大哥何出此言?”

压着火气三言两语道完,齐悦总觉得有股子不对劲,他犹豫开口:“大哥,那兰珠上山才月余,已走了不少兄弟,如今这当口你又怀疑赵琦,让寨子里人心不安,有损大哥的威信。”

“这不是兰珠的错,”越南山眉头一跳不悦道,“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若是不肯信赵琦想甩锅给我们,便自己去盯着他,看他做些什么!”

越南山说完满心怒火离开,齐悦看着地上还未烧尽的碎纸,叹息一口气将它们全部用泥土包好。

兰珠,齐悦默默念着这名字,他眼前浮现起那张清丽面容,却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自从这个女人进了寨子,没有一天安生,叫西山寨实力削弱分崩不说,现在连一向无所争的赵琦都要被越南山收拾。

果然那时候该杀了她。

夜深人静,一群匪众抬着十几箱官银在黑夜里前往南阳郡,越南山按照往日的规矩将官银拉到城外一破庙处,便有人从破庙后的密道里将官银运回普宁寺。

程安和半夜闻着这消息,喜逐颜开,连忙套上衣服将十几箱官银都搬到太守府。

满是银光,他在清点完后在越南山的册子上画上一个小圈,正喜滋滋打算宴请越南山一番,从库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军队声。

程安和慌忙之下将越南山藏进库房中,从屋外传来莫瑀淡淡的声音:“程太守,夜深不睡,是在候鬼神吗?”

程安和吓破了胆,这阎王不是去陵州了吗,怎的突然进城了?他本想佯装不在,可是屋内的油灯还没有熄灭,程安和只能赶紧整理好衣袍推开门,笑道:“刺史大人怎的来了?”

“本官来的不是时候?”莫瑀居高临下冷笑一声,下令挥手,视程安和如同一只将死之畜,“搜查府库,若有歹人,一个不留!”

躲在库房内的越南山听着这声音心头一跳,他不可置信往外探出一点,一支凌厉的箭直直射向他的右眼,走南闯北杀人越货,他夜视能力极佳故而躲过一箭,心道不妙后立刻从库房外的密室逃脱。

太守府外点起了火,还围守了一圈官兵,火光照映天际,成了一道不允许一人逃脱的墙,越南山从普宁寺刚露头就被十几只长枪抵住了喉咙,辰厌笑嘻嘻道:“哟,又见面了。”

熙熙攘攘的动静惊动了已经入睡的百姓,苍狼军在民间风评不错,加之之前共渡难关,百姓对苍狼军感情极深,便不少人大着胆子询问苍狼军发生何事,只道:“今夜将军除恶安良。”

从府库里搬出十几箱官银,莫瑀拿起一块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程安和看清楚上面的官印:“官银不许流通,用于军饷和赈灾,而官员收到后第一时间应熔炉重铸,为何太守大人这里还有如此多官银?”

亏得程安和胆小,若再仔细瞧瞧便能发觉官银的样子有些奇怪,平常百姓不知道,但官员俸禄皆是官银,所以格外熟悉官银的官印。

“一郡之主想必不会知法犯法,那,太守大人是还没来得及重铸?”

害怕得流出眼泪的程安和忙不迭点头,他的恐惧盖过一切,心下敏锐察觉自己的死期将近,一边磕头一边悔道:“是,是,是还未来得及重铸。”

“可,”莫瑀放下假官银,冷冷抬眸看向程安和,“本官听闻这近几批官银,皆被山匪所劫,为何太守还会有官银,难道,是与匪众勾结?”

“刺史大人……我,我,”程安和绝望地坐在地上,也不知再说什么,只能痛哭流涕爬过来抱住莫瑀的腿求饶,“是那匪寨想要拉拢我,我也是今夜才收到官银,本以为他是醒悟百姓救命钱才如此,我不知啊,下官不知!”

“不知?”张清英将一被五花大绑的人推进来,程安和眼泪鼻涕糊了一眼,看着那人双眼呆呆。

张清英厌弃道:“你不知?不知太守府与一墙之隔的普宁寺有一条密道,不知那条密道还连着这太守府库房,而普宁寺之中又有多少女子被囚,生死折磨,你说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