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页)
除了恨,莫瑀对莫南乔也有一种难言的容忍。
大概像,若是见过那少年曾经模样,便能对此时眼前的他多几分谅解。
张兰芝与莫宏结发夫妻二十余年,从莫宏被莫如深死死压着时便过了门。
那时张家娇娥初及笄,赏雪宴时一眼对湖心亭煮酒论诗的落魄皇子倾心,百般求着磨着父亲,这才如愿八抬大轿进了时为勤王的莫宏府上。
郎才女貌,也曾青梅发间插,西窗共剪烛,也曾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
要恨什么,去恨谁。
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
一千遍一万遍,声声唱罢,戏里戏外还是酒家,都唱着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听说,那位张皇后崩前,饮下那杯毒酒,在鸾凤宫的黄金台上跳了一支舞。
金凤钗衔着串串珍珠,金镂衣九凤啼鸣,明明正是四月,鸾凤宫却来了一阵倒春寒。
黄金台旁曾由帝后二人亲手植下的一颗梅树就那样枯死在春寒里。
皇后就死在树下,珠光宝翠,蔻丹赤华。
郁怜香确实是个无辜的女子,只是她除却无辜,更多与身份不匹配的不谙世事,甚至纯真,才是害了自己和莫瑀的直接原因。
时太子未立,愉贵妃宠冠六宫,莫宏爱她这般单纯无知,与张兰芝从年少时杀来的满身算计不同。
莫宏年岁大了性子疲软,用不上匕首时便只宠爱温香软玉,到头还要嫌弃护过自己的匕首。
千不该万不该,郁怜香不该在莫宏酒醉时将那句立你儿为太子当真。
这背后不言而喻许诺的皇后之位,足以令任何一个妃子心动。
后宫里的女子哪有不念着皇后之位。
祸从口出,她无意与贴身宫女谈及此事,不知后宫里所有女子身边都有皇后的内应。
就此仇恨一结,恩怨再难两衡。
十日过了,地宫中的帝后陵寝终于修整竣工,莫南乔亲手将张兰芝抱进玉棺之中。
“母后若是想见他,便按下这暗扣,搁在你们中间的这玉屏障便会落下,”莫南乔整理好张兰芝的长发,将本该属于她的珠宝一件件放进玉棺之中,“母后若是不想见他,就将这暗扣提起,玉屏障也会隔着他的脸,不见就不必烦。”
“儿臣擅作主张,就先替母后将这屏障按下。”